此时三更钟方敲过没多久,姜妤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眸子,瘦削的手指用力按着起伏的胸口,连连喘息。
姜妤缓缓起身坐在床铺之上,掀开软软垂下的鹅黄纱帐,锦衾亦顺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地上。外间守夜的婢女察觉到了里屋的动静,便忙不迭地捧着烛台走了进来。
她,不是被萧泽下令烧死在冷宫了吗?可这里陈设,她再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她旧时的闺阁!
难道是上天垂怜?她竟没有死吗!
婢女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小姐,可是梦魇了?”
姜妤稍稍平复了心绪,在微弱的烛光中勉强辨清了婢女的脸,只觉有些陌生“你先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上,再把镜子拿来。”婢女依言递去一面雕花铜镜,姜妤惊悚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分明……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她压低了声音“快告诉我,如今是何年月?“
婢女瞪大了眼,实在不解自家小姐,怎的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小姐,今日是崇庆二十一年六月初七呀!”
姜妤的手忽的一松,铜镜哐当落地,她竟是重生了吗?崇庆二十一年……那么如今的她应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她竟没有死,反倒回到了十六年前!这样离奇古怪的事儿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可老天爷既给了她重回一世的机会,她也必不会辜负,无论如何,今生,她定要向姜婉与萧泽讨回这笔债。
姜妤生母安氏弗如出身江南世家,安氏世代书香,是江南出了名的清贵人家,只是到了姜妤外祖安邑德这一代,人丁不兴,膝下只得了安弗如这一个独女,安邑德对这个独女爱若珍宝,只恨膝下无子,他按照族里的规矩,女子不得继承家业,安邑德膝下无嗣,就需得从族中子侄辈里择一人过继,可他只怕自己身后,爱女受人欺凌,便一心为安弗如挑选青年俊彦,以做来日倚靠。
直到姜从文上门求亲,安邑德见他人品才貌皆是上乘之选,便应了这桩婚事,以十里红妆相赠,嫁妆之丰盛令人咂舌,总数不下于十万金,如此风风光光地将安弗如嫁进了平心中烦闷,姜妤挥手示意婢女退下,她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她素日钟爱的纱帐,忆及过往种种,一夜未眠。
翌日晨光熹微,便有婢女端了温水服侍姜妤更衣梳洗,一番折腾后,姜妤便坐在妆台前,随手把玩着一柄象牙梳。
“小姐,二小姐在外头求见。”姜妤的思绪被这声通报声所打断,动作一滞,眸光渐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姜婉见面了,“让她进来罢。”
此时的姜婉不过十一岁,眉目很是清秀,看着却总是怯生生的,这幅面孔,让人不禁心生爱怜。
姜妤极力克制眸中恨意,温声问了句“不知二妹来此,有何贵干?”有婢女正上了茶,姜妤欲接过茶盏的手一顿,她记得这婢女唤作采琼,前世正是姜婉母女放在她房中的眼线,采琼心思机敏,颇为伶俐,她也很是信任,直至入宫后也一直带着她,当日贤妃滑胎,也姜妤极力克制眸中恨意,温声问了句“不知二妹来此,有何贵干?”有婢女正上了茶,姜妤欲接过茶盏的手一顿,她记得这婢女唤作采琼,前世正是姜婉母女放在她房中的眼线,采琼心思机敏,颇为伶俐,她也很是信任,直至入宫后也一直带着她,当日贤妃滑胎,也是她与姜婉合谋指证是姜妤所为,给了她致命一击。后来,她又听闻采琼被调去照顾皇六女,想来女儿夭折,必是姜婉指使采琼所为。话分两头,青萍此时还不知姜妤那头结果如何,在揽月阁坐立难安,急得团团转,盼着姜妤早些回来。而青禾也是六神无主,在一旁走踱来踱去,可却只能干着急,恨不得亲自去一趟前厅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好在前厅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姜妤别过姜婉后,也没耽误,直接回了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