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大人留步”身后隐隐传来急呼,晏昂之蹙眉回身,见是自己信得过的帐下之人,便转头慢慢踱步待他前来。
“国公爷,君上到底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现下也不得不倚重您了,末将早说过,君上不会让这些出生入死的老臣寒心的。”胡耘忠步子极豪迈,常年征战沙场的脸晒得黢黑,露出一口牙大大咧咧的笑。在他眼里,君上并无治国经验,太后又拿捏得紧,国丈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没有一丁点儿能力,故此现下让晏国公监国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秋末的光景,这天气变得如此之快,进入大殿前尚有艳阳高照,转眼也才一个时辰便下朝,就已是布满了黑压压的云彩。
晏昂之轻叹一口气“你又怎知这不是陷阱?”
胡耘忠听罢忙左右环顾,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国公爷太过小心了些,太后是个厉害角色,凡事都要经她点头才能作数,君上血气方刚,本就不堪忍受这处处掣肘,难免会对您投靠,毕竟贵妃娘娘深得君上喜爱,您是君上的岳丈,自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理。”
晏昂之摇摇头,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宫门“这些年来他何时倚重过我,虽说他即位顺利,无需我替他披荆斩棘,但他登基后便封我为国公,这是羞辱,不是荣耀。”
胡耘忠忙伸手搭上晏昂之的手臂压了压,示意其慎言。再次环顾四周后又言语“国公爷是觉着此事是圈套?可这圈套下得也过于急躁且显眼了,就不怕您疑心么?末将倒是认为君上虽无大智,也算聪慧,这一计策漏洞百出,不像是他的主意。”
“可怕之处便在于此,如雾天行夜路,万般不能下脚。”晏昂之愁眉紧锁,行军打仗可远比这宫里的阴谋诡计简单多了,至少敌方兵马是实打实的,这计谋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啊“既已下令,左右也是躲不过的,且瞧瞧这小子能耍出什么阴险招数来。他李家的江山是我保住的,偏不信没了我,这江山还能安稳。”
胡耘忠再次咧嘴大笑“国公爷雄才伟略,又能敌过千军万马,这即便是计,也奈何不得什么。”
脚步轻快追随着晏昂之来到宫门口,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几位将领邀约今日在燕子楼吃酒,方才被朝中事一耽搁就给忘了,不知国公爷今日可有什么紧要事,若是没有,浊酒下肚也可解千愁。”
晏昂之从来都是无事挂于心的,想自己行事坦荡不至于被君王谋划,心下也无烦闷,刚想答应又想起前些日子给女儿寻来名医,信上说今日便会到,急忙推脱“今日就免了,赶巧遇上家中有事。”正欲转身又想起什么“燕子楼颇为混杂,怎的不去桓楼?”
胡耘忠毫不避讳“我们是粗人,早习惯了喝酒吃肉大声吵闹,桓楼那些个文人,喝几滴酒便吟风颂月,文绉绉的怪让人恶心的。”
晏昂之无奈瞥了一眼“现下不是在塞外边关,天子脚下该避讳些。”
胡耘忠挠挠头笑呵呵道“末将明白,国公爷放心。”说罢行礼后转身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上马扬长而去,晏昂之摇摇头才拂袖转身上了自家的小轿。
对于胡耘忠的话,晏昂之也是认同的,在外征战时习惯了广阔天地我自快活的日子,回京后便被拘束得厉害,就好比之前骑马驰骋,混着尘土好不自在。现下坐着轿子,虽不费力,却也拘泥,连喘气都不顺畅,真真是憋屈的。
心里急躁,不免催促轿夫麻利些,感叹八条腿也不如马匹的四条腿利落。
晏昂之在数次颠簸后终是到家了,正了正衣冠下轿,卫氏早已领了众人相迎,小婢利落接过晏昂之手里的官帽,晏昂之轻轻搀起卫氏的手往里走去,察觉有些冰凉,慌忙紧握住“近日有些冷了,你就莫要出来受凉了。”
卫氏貌美,虽添了年岁,但举手投足尽显韵味,晏冉的容貌应该也是随了其母卫氏的“老爷早早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