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几尺宽的红木长桌上摆放着参差不齐的档案。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人坐在皮椅上,两手之间捧着一台ipad,他的指尖在简小的屏幕上画着无规律的线条,突然他停顿了几秒,回头看了看窗外。
上了年纪的槐树耸立而起,茂密的枝叶遮掩着斑驳的墙体,??长时间积攒的空调水渍从墙沿顺势向下,如陈年清理不掉的血迹肃清浮华。
树荫的那头伫立一座高楼,他望着天台陷入了沉思,许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中年男人转过身冲着门喊道。
“校长,您找我?”
“吴教授的办公室整理一下,他和我辞职了。”
“辞职?”
“嗯。”校长再次转过身面向那栋高楼的天台,目光聚久了甚至出现了幻觉。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三楼窗户前吊着一个少女,惨白的面庞在阳光的折射下成为无脸的怪物。
因为重力绳子突然下坠,脖颈上骤然勒紧的绳扣刺激着她的神经,空洞充满血丝的眼球猛地突出,瞳孔放大,眼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那绳子真结实,编织地粗壮紧实,风吹动着绳子,那个可怜的少女就在那荡啊荡啊......
荡啊荡啊......
403的教室极其安静,几人站在屋里面面相觑。本来按照惯例应该把犯罪嫌疑人吴教授带回警局审问,可吴教授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只要求在这里多等一会儿,至于等什么没人知道。
吴教授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又抬起眼看了看窗台的鱼缸。
鱼缸很新,缸里的鱼欢脱地游来游去,缸底放着一块玉石做装饰,翡翠剔透,在阳光下把这普通的鱼缸都衬托的如此高贵。
“老师。”李琼玖觉得,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叫他,有些事情如果她不问就再也没有机会。
吴教授看着李琼玖,眼底流露出不属于杀人凶手的和蔼。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法律至上,任何人都无法凌驾于法律之上的道理,不是一开始您教给我的吗?现在为什么还要我这个学生来提醒您这个道理呢?”李琼玖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悲痛?失望?还是痛心疾首的无助?
“身为人师,看到自己的学生如此卑劣,我真是从心里感到耻辱。我把一生奉献给教育行业,把青春和心血都投入给我的学生。可结果呢?冥顽不灵的依旧是社会的蛀虫!本本分分想实现人生价值的中流砥柱被这些蛀虫残害,中国啊,这种人渣存久了还谈何未来?反正我肝癌也活不了多久,不如趁着自己还活着,用这身老骨头做点实际的事情,帮这个社会清理清理垃圾废物,替我的学生冲动不计后果一次。”
吴教授当然认同李琼玖的说法,法律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基石,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最本质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或许是他老了,这人越老就越糊涂。
吴教授低下头苦笑着,“但我很欣慰,栽在你手里为师很开心。”
吴教授再次低下头看了看手表,他长吁一口气,似乎是获得了什么新生,他看着李琼玖几乎是一种恳求的语气,“算老师求你,让我保留做老师的最后尊严。”
李琼玖沉默,她低下头。就在其他人还在猜测吴教授这句话的意图时,炎彬只感到腰间少了什么东西。等他发现时,只听“彭”的一声,吴教授已经拉动扳机,血和脑浆从他的太阳穴喷出,如绚丽的烟火在空气中绽放最后的光彩。
李琼玖紧闭双眼,经过半分钟的心情平复后,她缓缓吐露几个字:“六点零八分。”
她抬起头,迎上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六月八日,余裕死亡日期。”
从绑架韩行止的那刻起,吴教授就抱着赴死的心态,他甚至算好了如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