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应瑒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非常干净的男孩子。班里的男孩子大多穿得脏兮兮地,个别男孩子偶尔还会在人中处挂着两道清亮的鼻涕。只有应瑒总是一袭白衫,干净的清爽。他的笑里永远带着满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没什么大不了的自信与笃定。
那时的于诗言有自己的心事。
她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在了,姥姥、姥爷、舅舅、小姨全不要她和哥哥了,只有小姑和爸爸照顾他们兄妹俩。她不敢问于诗琛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猜可能因为妈妈不在了,她就变得不讨大人喜欢了。学校音乐课上才教了首新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句歌词是“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人们喜欢小草,他们总是在上面踩呀踩的。她座位后面的田宇超就总是拽她的小辫子,有次还把她的辫子绑在椅子背上,让她了解了一次头悬梁的感觉。
她疼得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田宇超笑得能看见喉咙。还是于诗言的同桌应瑒听到她的惨叫,一边骂田宇超是个神经病,一边帮她把小辫子解开。回家后,她缠着父亲带她到美发店剪了短发。于父问于诗言,“怎么好好想起把长发剪了?”她说“每天扎辫子太麻烦。”
那时,于父的房地产生意正是如火如荼,事务繁忙,难免对于诗琛和于诗言兄妹俩的衣食会照顾不周。有时,中午忙工作不能给于诗琛和于诗言做饭,就会让他们兄妹俩在外面买饭吃。每次在外面吃饭,于诗言和于诗琛都会早早的到学校。
于诗言在班级里总是很沉默。课间休息时,从不与同学一起玩耍,手里永远捧着一本书在读。即使偶尔站在教室外面,也只是远远地看女同学们踢毽子,跳橡皮筋,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要加入她们,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这天,于父为了融资请投资商吃饭,于诗言和于诗琛又是在外面的小面馆里,一人吃了一碗面就到学校了。
于诗言刚坐到座位上,还没来得及把书包放好。又高又壮的田宇超,就把一条遥控整蛊用的玩具蛇扔到她身上。她抱住脑袋,坐在座位上浑身发抖。
田宇超和他的几个小跟班,嘻嘻哈哈笑。
突然,她听到一个男孩的骂声“应瑒,你有病,拉我干嘛。”
应瑒说“你们一帮男生吓唬一个女生取乐,要脸不。”
于诗言的耳边传来田宇超的声音,“啊啊啊!应瑒,你把老子拽疼了。”
应瑒把玩具蛇从于诗言身上拿走,扔掉。
于诗言抱着应瑒的胳膊放声痛哭。应瑒手足无措,反复地说“好了,好了,于诗言,别哭了,一会上课了。”
应瑒和田宇超痛快地打了一架,被同学告诉了老师。
于诗言低着头默默的流泪,老师怎么问她都不开口。班级里一个叫周舟的女同学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师。
从此,她和周舟成了好朋友,直到现在。
周舟也是她寂寞童年的唯一知己,许多无法对父亲和哥哥言说的少女心事,她都说给周舟听。被田宇超用玩具蛇整蛊后,她再也不敢早早去学校了,总是掐着点踏进教室的门。
那时没有人爱于诗言和于诗琛两个失母的孩子,他们只有自己爱自己。
自八岁起,于父每天早晨都要教于诗言背一首古诗词。
这天早晨,于父教她背的是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于诗言一句一句跟着父亲念,脑子里浮现的是一个高高瘦瘦,脸上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的小男孩的样子。
少女情怀总是诗。
于诗言不由自主的关注着应瑒的一举一动,他笑她也笑,他生气她也不开心。于诗言把这份少女心思悄悄藏起来。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