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路径多崎岖,又蜿蜒交错,雨后常常升有雾气。
正是时夏,岭间树植繁多,枝盛叶茂,行在山间小道中满眼都是绿意葱葱,且有白雾相伴,真好似步入了某处世外仙境一般。
山景看上去很美,但其中苦楚,山中旅人自知,身外三尺白茫茫,登高远眺还是白茫茫。
因而,路人商队均走的不快,一路走走停停,好似乱草中的无头蜗牛,真真恼人。
烈日渐高,临近午时,炽热的日光淡化了雾气。
“驾!辘辘”
淡雾中,山中行人终得片刻清明,某条宽约一丈四五的土路上,一个干瘦汉子,挥着藤鞭,赶着一辆半旧的双轮马车,超过一辆牛板车,呼啸而过。
他盘腿坐在车板上,歪绑灰布发带,一身粗布短衫,半敞着衣襟,露出黝黑干瘪的胸膛,任由扑面的风穿入衣襟,带来惬意的凉爽。
行过一段土路,他在马颈旁猛挥几下藤鞭,啪啪连声爆响中,黑白杂色的健马长嘶一声,四只乌蹄连连点地,宛如一团随风飘荡的云,拖着车厢沿路奔驰。
马车里,杨小月依旧身着男装,一袭白衣儒生打扮,月白色的发带垂于如墨如绸的长发间,越发衬的肤白若雪,飘逸若仙。
此刻,杨小月盘膝而坐,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默运明月葬内功。
功法运行间,呼吸绵长悠远仿若老僧入定,稍显稚嫩的面容无悲无喜,状似物我两忘,彰彰明月葬已渐入佳境,得其三味。
干瘦汉子驾着车,沿着绵亘的盘虎岭山脉一路北行,渐行路上坑洼渐少。
马车穿过一处野竹林,驶到一条平整开阔的官道上,此路约莫二三丈宽,并走两架四轮马车足足有余,明显是人工修筑的山中商道。
这商道,路面是用夯实的泥土和碎石铺成,积年累月下来,被来往行人车马压的硬度堪比青石。
马车驶在上面,比崎岖的山路要平稳的多。
马儿拖着车厢撒欢儿似的跑,马蹄儿踏在商道上,扬起无数淡淡的尘土圈,随即被紧随其后的车轮压散。
单马独车,汉子扬鞭,马儿跑,人儿寐,沿途丽景,如过眼之云。
孤旅寂寞,花树自开,一路无话。
天色近黄昏,原本略微闷热的天气,在此时清爽了起来。
车马疾驰,山风迎面,悬在车顶边檐的小铜铃四处摇晃,叮叮作响。
临近青杨村的这段路弯处较多,车夫一边扬鞭呼喝,一边轻勒马缰。
马车在鞭声,和车夫的连连呼喝中,晃晃荡荡,渐行渐缓
木质的车轮压在碎石上,辘辘作响,车厢内的杨小月坐在车板上,身躯随着木板轻轻晃动,不言不语,神情古井无波。
明月葬内功行至三十六大周天,一天之功,已然圆满。
这时,车帘外传来一声略带口音的高声呼唤“小公子,天将黑了,因这山中之雾,误了行程,今夜咱们需到青杨村借宿一晚,可好?”
人声入耳,杨小月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目,两缕冰蓝色的微光快速隐入眼底深处,仅留下人畜无害的漆黑瞳仁。
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眨了眨,状似无辜的露出一丝涉世未深的懵懂眸光。
她不急不缓的归息入丹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待心神完全恢复澄明后,杨小月随口答应了车夫一句,掀开侧面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悬空金阳已落西山,连绵层叠的火烧云,浮在群山绵亘,岗岭起伏之上。
好一幅残阳落山图!
杨小月粉唇微张,心中喃喃“古人诚不欺我,真真是,山中无甲子,修真无岁月呐”
虽然她不是打坐一次动辄几年光景,宛如修仙悟道那么夸张。
但自觉只修习一会儿内功,一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