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外的清虚观里,谢老太爷长袍广袖,有腔有调的沏着茶,一幅出尘脱俗的高人模样。
简相坐在谢老太爷对面,看着他沏好茶,微微斜眼瞥着他道:“看样子,你那个小孙子真没在你心里。也是,生下来就不喜,长这么大,一天也没在你身边过,也就是一个谢姓而已。”
“你和我,咱们这样的人,对孩子疼爱与否,放不放在心里,是看是不是一天念三遍想五遍的吗?
又不是无知妇人。”
谢老太爷斜一眼瞥回去。
“你那个小孙子,死了。”简相愉快干脆的说了句,端起了茶,再翘起了二郎腿。
谢老太爷眼皮都没抬。
“嗯?你是不信我的话,还是不在意?”简相将杯子放在茶案上。
“阿泽真要死了,你还有空坐这儿跟我对坐喝茶?这会儿,就连这成都城,只怕都要烟尘四起了,你不是说,鲁国公杨睿早就到了荆湖南路?
若论沉得住气,从前你不如我,现在,你更加不如我。”
谢老太爷毫不客气道。
“已经过了剑门关了。”简相垂下眼,叹了口气,再次端起杯子,低头喝茶。
“那就快了,你想好了?”谢老太爷也端起杯子喝茶。
“我想什么?我没什么好想的。”简相冷淡的答了句。
“你不是说,你那个小孙女,极似大姑娘小时候?”谢老太爷看着简相。
“自己的闺女我都顾不上,何况孙女儿。各人有各人的福份。谁能管得了谁?”
简相移开目光,看向亭子外的山岚雾气。
谢老太爷也看向亭子外。
两个人慢慢喝着茶,谁都没再说话。
……………………
谢泽的队伍过了剑门关之后,就加快了行程,三天后,走在最前的安孝锐,站到了成都府城门外。
成都城外,也十分热闹繁华,正对着城门的宽敞大路两边,店铺林立,店铺里面,人头攒动,好奇中透着丝丝惊惧,打量着衣履鲜明的长长队伍。
已经是未末时分,长长的队伍先住进了邸店。
邸店是尚大掌柜安排的,尚记骡马行的货栈。
谢泽刚刚净了脸,换了衣服出来,尚大掌柜已经握着几只蜡丸,以及几封信等着了。
谢泽先看信。
头一封信是鲁国公杨睿写来的,简单明了的列了三件事:
一是秦国公主言语无状,行为乖张,被皇上当众训斥,降为信陵郡主,食邑由千户,降为三百户。
其二是草原蝗虫成灾,北方两大部族可汗请求进京觐见。
其三是湖广丰年,商人高价收粮,贩往北方,湖广一带,蜀锦盛行,多地缺货。
谢泽看完,递给尚大掌柜,示意他也看看。
尚大掌柜一目十行扫完,谢泽已经看完了第二封信,递给尚大掌柜。
尚大掌柜在谢泽之后,看完这最后一只蜡丸,抬头看向谢泽。
“你陪霍文灿和周娥去丞相府递拜帖,看看情形。”
谢泽沉声吩咐道:
“让人留心市井闲话,信上这些事,特别是鲁国公那封信,这里有没有人知道。”
尚大掌柜一一答应,告退出来。
谢泽叫进石南,吩咐现在就去清虚观。
安孝锐挑了二三十人,护卫着谢泽和李苒,王舲和紫茄差不多打扮,跟着李苒,一起从邸店出来,往清虚观过去。
周娥和霍文灿换上礼服,周娥一个人不带,霍文灿带了两个小厮,和尚大掌柜一起,进城直奔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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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观里,谢老太爷正弹着支慢悠悠的曲子,一个小道士一路小跑进来,离了七八步,一边作揖,一边声音清脆的禀道:“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