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泰皱了皱眉头,作为长安城勋贵子弟圈的一员,他自然早就认识这位辅国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第三子程处弼。
那程知节乃是开国元勋,绘像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排名第十九,深受太宗皇帝信任。
太宗皇帝于翠微宫驾崩之后,又是程知节统率飞骑军护卫皇太子李治回朝继位,并在左延明门外衣不解带,率军连续宿卫三个月,保证皇位平稳交接,故而又深受当今皇帝李治信任。
程知节有三个嫡子,大郎程处默,将来要承袭卢国公的爵位,不用担心未来富贵,二郎程处亮,尚太宗之女清河公主,乃是驸马都尉,也不用担心未来,只有三郎程处弼,从小深受宠爱,娇生惯养,但是却再也没有可以继承的食邑,所以只能送到千牛卫来镀金,然后搏一个前程。
程处弼是何等样人,他阿爷在军中地位之高,也就李勣、尉迟恭等几个尚健在的老臣可比,在他眼中不止看不起武承运这等毫无根基之人,就连柳嘉泰这后起官宦子弟,同样看不起。
柳家作为外戚发迹也就是新皇登基这一两年的事,可是他的阿爷,三十年前就跟着当时还是秦王的太宗皇帝征战天下了,能跟他比么?
如今让他程三郎听命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有程处弼闹事,其余九个勋贵子弟也在饶有兴趣的看热闹。
他们的家世虽然比不上程家,但是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远超武家,让一个八品小官之子做他们的上官,没有一个人能服气。
进到千牛卫都是拼爹的,在他们看来,大的军职不好说,他们这一队的什长,除了程处弼他们谁也不服。
“放肆!”
武承运还没说话,柳嘉泰已经气的怒喝一声道“程处弼,我等乃大唐军将,自然上下有序,岂是山寨草寇,以勇武论英雄?
你能开八石弓,了不起,千牛卫内没人能开八石弓,看来千牛卫已经容不下你。
要不本将去禀报大将军,请你另谋高就?
还有谁不服气,站出来一并说话。”
武承运刚刚助他立大功受了赏,他自然要为武承运出头。
柳氏虽是新起的勋贵外戚,但论家世却是贵族,他们同样看不起靠军功起家的程家。
柳嘉泰一通火,程处弼的气焰立即消了,原因无他,他现在惹不起柳嘉泰。
再说,他故意挑事,也不占理。
“能开八石弓,难道还不让说不成,”程处弼小声嘟囔着,手里故意抚摸着腰间蹀躞。
所谓蹀躞是隋唐时期出现的一种功能型腰带,可以悬挂算袋、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等,称为蹀躞七事,且蹀躞配以玉器装饰,以玉石颜色区别身份高低。
程处弼的蹀躞上面配以绯红色玉石,那是仅次于最顶级的紫色玉石。
以程处弼的身份,当然不可能自己做一条这种颜色玉石的蹀躞,这表明此玉带是他那位国公阿爷送的。
此时程处弼挺直腰板,抚摸着腰间蹀躞上的绯色玉石,对柳嘉泰是一种无声的示威。
程处弼的举动让柳嘉泰恨的牙根子痒痒,他柳家再是位高权重,名门望族,他阿翁即使已贵为中书令,拜相,但却没有封爵。
“到了千牛卫,当换千牛卫军服,”柳嘉泰沉声道“来人,带他们去换装。”
“元亨,我这条蹀躞放哪儿?”程处弼问道。
“叫柳备身!”柳嘉泰声音冰冷。
“是,柳备身,”程处弼懒洋洋的道“我这条蹀躞放哪儿?就算这里是千牛卫,我这种蹀躞也不多见吧,别再让眼红之人给我偷了。”
其余那九人均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热闹,其实事情不在蹀躞上,只不过入营第一天他们就敢跟柳嘉泰示威,什长武承运自然不敢管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