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给她一个梦。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一团飘在水中的烟雾,她还不能“看”到,身前的一片黑暗,是她通过意识感受到的无。也许前面有什么,也许自己正处在某种环境中,但她还无法看见,听见,触碰到什么。
咕噜
是什么?她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但很快,她的第一缕意识开始向下沉去,更深,更纯粹的黑暗。
凛冬的太阳穿射过一颗银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最年长的那一位也说不清这颗银杏何时长在了这里,大家对它的记忆,似乎都从小时候就有了。它是一位伫立在此,威严又森然的长者。
屋檐上的吻兽覆了一层薄雪,第一缕阳光为它和银杏披上雪色的时候,屋里传出了一声婴孩的啼哭,稍晚些的数分钟后,第二声啼哭紧随而来。
荣清府的大夫人今早,诞下了一双女儿。消息在一刻钟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府园。
“咯——”
一位美妇人折断了手里的梅枝
“还真是个好命的!”
这话轻轻从朱唇里飘出来,带着一点缱绻的冷意,和折断在地的梅枝比起来,这句轻语,和妇人的神情,着实显得平静了些。
只旁边的丫鬟不禁缩了缩手。
按理说,生得一双女儿,顶多算是一桩喜事。
大希牢牢占据列国之首已有1300年有余,千年生息,民风淳厚,上下政治有序,里外国法明馨。不似他国在战乱更替中,礼乐散乱,对等同于战力的男性有着更深的看重。但荣安府上的这一对女孩儿,来的委实喜人。
概因荣清府现任当家,已有四位公子了。荣清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想要个嫡亲孙女儿,这下一胎得了两个,老太太平日的威严清贵不见了踪影,满心都是对未来荣清嫡小姐们的喜爱和教养盘算。
她今日能视物了,在胎中时,黑暗里一些朦胧不清的声响,她突然明白那叫声音,她能听见了。为什么我知道这是声音?她想起有人给了她一个梦,或许这是梦里知晓的吧。
“清明,来让爹爹看看,今儿咱们清明是不是又长大了一点儿?”
嗯,这种表情大概叫傻了吧唧?她心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词儿。
“还有荣华”旁边的女婴伴随着荣华两个字呜哇~得一笑,瞬间将这位荣清伯爷的心都笑化了。
荣清伯府上两位嫡小姐,是一对双胞胎。老太太心爱得不得了,使了荣清二字给两位小姐做了小名儿,大小姐小名儿荣华,二小姐小名儿清明。意取荣华在身,清明在心。
洗三时,老太太亲自去了趟国教。
荣清伯府算不得国都权势,但却是大希最古老的世家之一,代代清贵,多从文,五年前过世的老太爷,乃高官太师。到这一代荣清伯,已是第二十一代了。因此,荣清伯府虽无实权,却也无人敢轻看一眼。
大希国教位于国都大京正中央,天音楼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不过一殿,但其耸入云宵,内有九重琼楼,与其说是一座殿,不如说是一座塔。据说,从大京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这座天音寺塔。
塔内只有一座堪称巨大的编钟。“乐有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人有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编钟奏乐需五十人,每逢征战、宴享、朝聘、祭祀,都要演奏编钟,故都中人都知,若是天音楼内传出汩汩钟音,那必定是有极隆重的事儿。
但天音楼作为国教,有更重要的原因。
“荣清老夫人。”
沉厚的殿门打开,一名月白裟服的小童不卑不亢得行了个合十礼。
“请随我来。”
小童作了个请,便带头朝殿中走去。
一身素衣的桂嬷嬷搀着老夫人的手,紧步跟了上去。穿过编钟,一座漆红木雕花楼梯斜斜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