夀春城的城墙有上百年的历史,十几年前发生洪水时,就被冲塌过一次,没想到重新修葺过的城墙,仍旧不堪一击。
谁能对抗的过老天爷呢?
天灾面前,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连河堤城墙都能冲成废墟渣渣,何况是个小小的人类之躯!
这样一想,李潜哪还有活路?
杜智多只窃喜了片刻,便哀伤起来。
家园被毁,满目疮痍,同行众人,全是堂堂七尺男儿,皆情不自禁的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到底是居住了多年的地盘,从前的繁荣祥和,变成这样的惨状,且是他一手造成的,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跟着大家,渐渐的靠近了夀春。
他们跨过坍塌的城墙,看见一个破败的大不同以往的废墟堆。
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屋,有的房门被冲走,有的屋顶被掀开,还有的墙上被冲出个大窟窿,此刻正涓涓的往外淌水。
城中的积水似乎消退了不少,和他们离开时差不多,刚刚到小腿,不过仍旧有消退的趋势,要全部消退,估计还要几天。
桌子椅子各种锅碗瓢盆,还有衣服铜镜甚至是水缸蒲扇,伴随着一些泛黄了的蔬菜胭脂水粉,还有砖瓦,都漂浮在水面上。
入目的一切,狼狈且肮脏。
所有人神情凝重,眼眶通红。
他们淌着河水,这样露着大太阳的夏天,寒意仍旧阵阵往上涌。
从城门开始,这一路走来,约莫有半个时辰,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夀春有几万万人口,的确有不少人撤离,可绝对还应该有人留在城中的。
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们继续往前走。
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透的,可是并没有人抱怨,他们只是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迫切的想要找个人,询问情况。
其实还有什么可询问的呢?
这样惨烈的情况,用脑袋想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智多本来觉得,沈随风的建议是绝妙的,他甚至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又不是没有做过狠毒决绝的事情。
直到他亲眼看到,灾难留下来的创伤后,才知道自己的那些狠毒,与沈随风的狠毒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将一个百年古城都作为他达成目标的陪葬品,这份冷静克制与绝情,是他这辈子都可能达不到的境地。
他不敢。
他的那些小聪明,小手段,最多用在欺负欺负老实人身上。
杜智多看着沈随风的侧脸,很难想象,拥有这样一副斯文温和外表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叫人胆寒。
一行人又走了几刻钟,才惊喜的发现了第一个人!
那个人趴在屋顶上,若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
他穿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几乎与灰蒙蒙的天色一体,本来都没有看到他,谁知道他听见了动静,突然坐直了身子。
这下大家立刻注意到了。
杜智多是此番回夀春的牵头人,他接收到沈随风的目光,第一时间站出来,开口道“城中发大水了?”
他在夀春是个名人,那人见到他,眼睛亮了亮,随后有些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杜公子?”
“对对对,是我!”
“你真的是杜公子!”对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夹杂着浓浓的惊喜“是的,发大水了,冲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了!河堤出了问题,呜呜……李大人和那位京城来的钱大人,都被冲跑了!还有咱们城中的许多壮丁,呜呜……到现在都生死不明,从大水之后,整整有七八天都没有人过来,夀春发大水的事情,外面似乎都并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要饿死了……”
他两眼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