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落乔睁开眼,坐在床边呆了半晌,才迟钝地发现他不在。
可能回去了吧,她眨眨眼想。
洗漱回来,嘴里尽是药苦涩的味道,她想拿个苹果,却发现下面压了一封信。
上面用成熟的字体写着幼稚的情书。
“林落乔同学你好!你在升旗仪式上的演讲让我倍受鼓舞,我下周想要准备一场英语竞赛,可以请你帮忙修正一下演讲稿吗?谢谢!初二一班陆琦”
她呆愣住,看到这封信倒是隐隐约约想起这么个人来。
原来是他啊。
名字像女生人也如其名长得精致秀气的一班学习委员陆琦,在那个年代并不是女孩子们热衷的长相,成绩虽然优秀但远远谈不上顶尖,常年呆呆的,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给她写了一封信。
当时怎么了呢?她眯起眼睛,有点想不起来了。
信封的下面画着一只俏皮的猫头,“我在小花园等你。”
医院的小花园里有一棵很老的樱花树,正是晚春时节,大片的花簇拥挤在枝头。
她愣了愣,终于想了起来。那封信被同学从她抽屉里不小心翻出来,当众大声地念了出来,一众少年少女嬉笑不止。
“哟,‘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哈哈哈我看这是谁啊?这不是一班的陆琦同学吗,书呆子也敢肖想我们班长哈哈哈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而她那个时候就坐在一边听他们念,一时觉得新奇有趣,转头就给忘了。
树下的长椅上,一个穿着病服的老太太笑眯眯地递给她一个文具盒。
她打开,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和自己文具盒一模一样。打开盒子,一张粉色的便签纸掉了出来。
“到小湖边来吧。”
一路上她翻着那个盒子,觉得熟悉又陌生。这不是她的文具盒,那个时候她的喜好三天两头一变,妈妈宠着她什么都给她买,最后还是她自己烦了换了个最简单的样式,免得自己窄小的书桌抽屉堆不下。
那是文具店角落里最无人问津的款式,可是这里居然有一个一样的,她觉得神奇。
小湖边有人在散步,她有些走累了,坐在岸边的椅子上。有人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她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那人送了手,她一回头就看到那支熟悉的手表。
那是那个时候学校里最流行的情侣表,男生的是黑色表带女生的是白色,她记得有一天放学的时候自己从乱七八糟的抽屉里翻出来一支白色的表,莫名其妙了许久。
她最近确实想要一只表,可是最近妈妈已经给她买了新的。
回到家一边吃夜宵一边跟妈妈撒娇,妈妈拿出新买的名牌手表,她打开一看,也正好是白色的。
妈妈问她喜欢吗,她其实对这些不甚在意,买表也只是为了考试看时间方便,随意地一点头,将表扣在了手腕上。
至于抽屉里那支不知来源的表,她问过同桌说是校门口文具店卖的,学校里不少人都戴,并不好找是谁丢的。于是她就把表放进了失物角,过了两天就不见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看见你戴了一支白色的手表,一个人默默兴奋了半天。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悄悄绕到你身边想跟你说话,却发现你戴的不是我送的那一支。”背后的人声音晦涩,轻柔又失落,好似要把少年时被忽视的委屈一并诉与她听。
她想起来妈妈买的那支表,和被她随意搁置的表,这些事她印象却不深刻,只不过因为是她生命里风华最盛的年光,所以桩桩件件算是能回忆得起来罢了。
这么些年来,她不是没开窍明白过来少年人的心思,只不过是当作那铺面而来的春风花雨,不过片刻的美丽光景转瞬即过而已。
没想到有人却记了这么久。
她并不回头,继续坐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