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窒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面对沈羲遥。
如果父亲没有离开,也许真会如这画上一般,温馨、快乐、满足,一家人和乐融融吧。可是,我抬头看一眼沈羲遥,即使知道罪魁祸首不是他,但是这些年在心上留下的种种印迹,又如何能轻易抹平呢?
“喜欢吗?”他的呼吸拂在我颈上,我打了个颤,闭了眼不让泪水流出,轻轻点了点头。
“遥,我很喜欢。”我转身将头埋进他怀中,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许久后,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他,浅笑道:“皇上……”
“叫我‘遥’,薇儿。”他一直环着我。
“遥,”我的脸微微发热:“我备了茶点,要不要用一些。”我朝搁在长榻上的一块锦缎扫了眼,继续道:“臣妾还有一点事没做完。”
沈羲遥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那锦缎,走过去拿起来看着赞赏道:“这是要做荷包吗?薇儿的绣工真好,你绣给朕的荷包,朕一直带在身上。此刻若换新的,还有些舍不得。”
我巧笑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改日再绣一个万寿无疆的。”我拿过他手中的荷包:“这个是送给三哥的。皇上赐给他的名衔已经足够,臣妾只是想尽一个妹妹对兄长的感激之情。”
看似解释的言语却能让人心中激起涟漪。沈羲遥走到我身旁,低声问道:“之前你已赐给他们荷包,这个可想好了做什么?”
我眼中显出为难来:“就是还没有想好,这才有些着急呢。”
沈羲遥细看了半晌道:“不如做只折扇。朕来题字,你看可好?”
我俯身下去:“皇上的御笔可是难得,臣妾替哥哥谢皇上恩典。”
他扶我起来,眼波里有点点星光:“谢什么,若论起来,朕还是他妹夫不是?”
我赧然一笑:“皇上说笑了,君臣就是君臣,改变不了。”
我低头拿起针线,不看沈羲遥,“皇上略等等。”
不一会儿便将图样完成,沈羲遥提起朱笔,略一思索写下:“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
扇子连夜赶工,终于在兄长觐见前做好了。锦缎扇面,红木扇骨,下垂一绦墨蓝色流苏,中间坠一串阖田白玉制成的五谷。扇面上尽一丛沉甸麦穗,金黄的色泽衬在光洁的白锦上,极是醒目。
第二天太阳还没露头我便醒了,此刻天际间有浅红的光亮。沈羲遥还熟睡着,我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清凉的风透过半开的菱窗拂在面上,令人精神一振,晨起的慵懒一扫而光。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许孤单,脑海里那个一直被我刻意埋藏的身影,只有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才会无法控制地出现。
他的目光,柔和清朗,总带着温润的笑意凝视着我。所有的寒冷似乎都被这春光般的目光扫去,只留温暖在心。
我不由双手护在身前,有泪静静滑过面颊。
但我终也只能将那泪水擦干回到床上,这样咫尺的距离间,我无法避免地感受到沈羲遥身体的热度,以及他伸过来搂住我的臂膀。我也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这一觉睡到沈羲遥离开。起身后在镜前踟蹰许久,终挑了件银白洒朱砂的复纱罗裙,腰间浅红丝绦缎带,一直垂到裙底。挽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唯一只老银点翠精工孔雀羽簪,腕上一串彩珠手钏。腰间的绦带底端缀一双细小的紫金铜铃,行走间有清亮可人的“叮咚”声传来,倒是有几分尚在闺中的味道。
我想着,毕竟是去见三哥,即使岁月将我们的身份改变,但兄妹亲情却始终变不了的。
时间定在午膳后,又选在丛芳榭处相见,此处垂虹驾湖,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中为广亭。纹倒影滉,漾楣槛间,凌空俯瞰,一碧万顷。
大哥与三哥垂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