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门第,就算大爷自己没有纳妾的想法,过上些年,等奶奶有了嫡长子,家里太夫人、夫人等些长辈,也都会提醒着奶奶,大爷身边儿总得有服侍的人,奶奶若不肯,总想着娘家的父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必然会被夫家的长辈责罚,大爷是小辈,就算有心,可也护不住奶奶,所以怎样应对这些事,奶奶这时也应当学着了。”
话虽如此,但宋妈妈那神色,看着却比春归更加哀愁。
春归又忙笑嘻嘻地安慰她“我省得的,既是没能像父亲当年说的那样招赘,嫁去了别家当媳妇,就不由得像在自己父母跟前那样随心和自在,妈妈就别为我愁了,终归咱们能受用一日且受用一日,将来麻烦事到跟前,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是这样得过且过,仿佛和婆母小妾之间的斗争,与能不能赖床晚起是相同性质。
宋妈妈哭笑不得,却又忍不住想奶奶这样心宽,兴许真是一件好事,太师府这样的书香门第,必定注重家风,就算是大爷今后纳妾,总不至于宠妾灭妻,奶奶只要看得开,不妄求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没了许多的忧愁烦恼。
只是主仆二人都没想到的是,以为至少不会近在眼前的麻烦,居然偏偏立即找上了门儿。
就在次日,不过才三日未见的王家三奶奶又登门拜访来,春归原本还觉得讶异,结果一见客,瞅着三奶奶身边儿那千娇百媚、楚楚动人的女子,再听三奶奶引荐是她的娘家妹子时,春归立马醍醐灌顶,进而百感交集。
和纳妾成风的世俗对抗确然是件得不偿失的劳苦事,但她也没想立马就招一堆如花似玉的“姐妹”,紧跟着开启明争暗斗的无趣生活好不?
梅妒、菊羞二婢,是跟着春归去的王家,
自是晓得王三奶奶的企图,眼下听这位把妹子当作什么珍珠宝贝一般夸耀,甚至不顾廉耻的再次提起要送妹子为妾,简直忍不住把鄙夷直接摆在脸上。
青萍看在眼里,默默不语,却是悄悄和宋妈妈嘀咕了几句,于是梅、菊两个丫头就被母亲大人支开了,这边儿由青萍陪着春归待客,主仆两都是带着微微的笑容,耐心听着王三奶奶的夸耀。
“顾娘子看看我这条裙子,多华丽的折枝牡丹,可就是我家五妹亲手画的绣样,又不仅仅是画这一门,我家五妹的诗词写得好,可是受到了薛三娘的认可,顾娘子也是籍居汾阳,应当听说过薛家三娘吧?她的祖父任过国子监祭酒,薛三娘是汾阳公认的大才女!今春时节,薛三娘办的牡丹诗会,就请了我家五妹参加,还亲口称赞我家五妹诗写得好。”王三奶奶得意洋洋“我家五妹这样的人才,顾娘子早些定下来,满汾阳的大户知道了,都会羡慕赵舍人既得娇妻,又有美妾。”
青萍压根不关心那冯五娘,只暗暗关注着新主人春归,却见她像是没听见王三奶奶摧促的话,竟和冯五娘交流上了“五姑娘可也是认为牡丹花是艳冠群芳?”
“世人惯爱把各色花卉评比出高下等第,甚至还有九品九命的说法,但依奴家浅见,芳菲不似俗人,无分贵贱,总之是依时而开,季过则败,哪管得世俗的赞美还是辱慢?又牡丹虽有艳冠群芳之名,却也并非人见人爱,说到底还是各花入各眼。”
青萍听冯五娘这话,心里倒是惊了一惊不曾想那王三奶奶看着这样粗俗蠢笨,娘家妹子确然秀外慧中,这谈吐,还真不像个商贾之家养出的女子。
又听冯五娘道“顾娘子勿怪,奴家阿姐言过其实了,就连牡丹还有人评价艳俗呢,奴家是真俗人,又怎能够人见人爱?阿姐这样鼓吹,奴家听着,只觉惭愧无地。”
哪知王三奶奶还是一根筋“我家五妹到底还是女孩儿家,脸皮嫩,听不得这样夸她,但顾娘子今日见了她的人,应当知道我没说假话了吧。”
待过了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