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这些年又过去了。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而回忆又似一柱檀香,香尽、烟消,灰飞灭,梦魂香。只愿在繁华落尽之时,但能留住一缕美好青丝。陌上花收拾好那个木匣盒子,望着菱花铜镜里的自己,嘴角不禁浅浅上扬。
丫鬟小玉冒冒失失地进了屋,匆忙喊道“小姐!”小玉是陌上花的贴身心腹,在她面前,是可以不拘礼节的。
陌上花黛眉微拧,轻声问道“有事?”
小玉点了点头,脸色变得稍许难看,“那个,会长大人醒了!”
“嗯,知道!”陌上花轻微点了点头,看不到转变迅速的微妙神情,她黛眼轻眨,轻柔微笑一声,忽问道“小玉,你看我这身打扮,去参加今晚的香谜诗灯大会,怎么样?”然后起身随意转了一圈。
小玉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地答道“嗯!颜色鲜黄,衬肤色,端庄优雅!”
陌上花笑了笑,在铜镜里瞧着她一副忧心犹豫模样,开口问道:“他又闹了?”
小玉的脸色变得稍许难看,“会长大人,他一直不肯喝药,把翠儿咬伤了,翠儿不敢侍候了!”
瞬间,她眉目间忽清冷了几分,道,“他要见我!”
小玉这便点了点头,“翠儿说,会长大人从醒了就一直念叨着小姐的名字!”
“我是他一手带到大的,他还记得念着我的名字,自是应当的。”她浅浅一笑,心中骤然冷骤下来,哪怕即使是到他死,她都一定会让他将她的名字刻骨铭心地记着
“去把药端来吧!今儿这药我来喂!”
“可是小姐,您要不要再换身衣裳!”小玉瞅着她这一身真的很好看的新衣裳不忍建议道。
“不用了!”她的声音清淡了许多,又吩咐着“翠儿若不想侍候了,就换别人吧!赏钱你来定!也跟翠儿说说,若她想继续留下来照顾,赏钱翻倍!时日毕竟不多了!”
小玉跟在后头连点了点头。
“咚咚咚!”陌上花站在一堆满了杂草枯花的偏苑,站在房外轻敲了几声。用那清甜的声音喊道“义父!你醒了吗?我是上花,上花这便进来了!”
从丫鬟手中接过盛了半碗药羹的汤碗,吩咐小玉道“你就在外头守着!”待她进了房,小玉这便将房门轻轻地关上,守在外头。
走进房中,听到那用力呼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她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眼中竟是讥诮。步态轻盈地走到那白浆色的帷帐前,隐忍下来,露出清甜一笑,“义父,上花端了药过来,亲自喂你喝!”
“花,花花!”松本木田几乎是用喉间用力呼出的声音,他躺在了床榻上的最里边,目光斜视着靠床沿坐下的陌上花,深邃凹陷进去的眼睛里分不清到底是哀还是怒!
“义父,侍候你的人听见了,都以为义父这是念着我呢!只有我知道,义父念着的是花子姐姐!”她仍旧笑得十分地清甜可人,却嫌弃地不想望他于半眼,续道“你一心一意地将花子姐姐在你心中留下的遗憾苦心嫁接于我,连取的名字都有相同的一个字!”顿了顿,轻笑道“可惜啊!眼拙了!”又一字一句道“我师傅一眼就能瞅出来的事儿,义父你死到临头了才弄清个一二!”
松本木田摆着一副气恨得有点扭曲的脸,乌黑的唇抖擞个不停,连动着手脚一并颤抖却无法动弹。他的瞳孔朝她瞪得老大。
“你不用这样的看着我,今天,我就是来特意告诉你一切的!让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安心地待着,至少临走之时,是可瞑目的!”她也懒得再扮那清甜可人的模样了,声音渐冷了下来。
她舀出一勺药递到松本木田的嘴边,见他忽紧抿着唇。她便清冷劝道“这药可是我精致提炼的,区区一小勺,至少可以让你再活个天。也好消化消化接下来我要与你坦白的关于我那个师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