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欣露出迟疑神色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苦苦哀求自己的赵晴晴突然放声尖叫，与此同时，站在面前的厉鬼眼底的恶意和玩弄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五指成爪，扬起枯枝一般由黑雾凝聚而成的手臂，抓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方小雨。
没用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温欣睫毛轻颤，原本犹豫不决的眼神顷刻间凝聚，释放出决然的冷光。
“啊！”
厉鬼的指尖即将戳进方小雨的眼睛，快到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之下，一道黑雾骤然自其腹部向后拉扯出来，宛若落入一枚石子的墨水，在身后绽开一朵冰冷诡暗的花。
‘赵晴晴’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身侧的温欣。
“你……”瞳孔漫上一层血色，两滴血泪缓缓淌出，痛苦谴责的话语从漆黑的嘴唇间溢出。
温欣眯起眼睛，“你不是赵晴晴。”
让她确实不是，赵晴晴的意识已经被病毒系统彻底侵蚀，眼前这个，只是和她拥有同样面孔的躯壳而已。
厉鬼的腹部被破开一个大洞，黑雾藤绕，将她缓缓裹缠住，仿佛被无尽藤蔓拖入深渊，一点点消失在阴冷的停尸房内。
但是杀了她，到底还是会让赵晴晴被拖累降级。
温欣揉了揉眉心，决定拍完这部之后，再投资一部电影，自己亲自带着这次被拖累的演员拍。
到时候剧本导演什么的必须谨慎选择，务必要折腾出一部爆款出来。
黑色的齑粉飘荡在空气中，温欣走向汪城和方小雨，看着两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简单替汪城包扎之后，咬咬牙，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了停尸房的门。
哐。
冷风灌进来。眼前不再是医院充满血腥气和消毒药水味道的走廊，温欣走了几步，听到了滴滴答答的水声。
如果顺序没有改变，这一次，应该是她拍过的第三部电影——《凯撒尔传奇》。
水声？
她挠了挠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似乎是那个溶洞里面？
继续往前走，空气变得潮湿，哗哗的水声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温欣一边散开神识朝前探路，一边飞速点开了好友面板，查看另外几个人的状态。
当时一起拍摄的四个人里，现在只有吴静显示正在拍摄当中，塞文珂和池临的名字后面没有任何注明，并非像往常那样，显示演员正在休整当中。
所以是塞文珂和池临大哥？
温欣吃不准这次系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皱了皱眉，关掉好友面板，警惕地留意前方的动态。
自己现在正在溶洞内的一条隧道当中。
前后伸手不见五指，两边是不断挤压过来的粗糙石壁，潮湿气凝聚成水珠从石壁中渗透出来，又闷又热又潮，没走多久，温欣的衣服就全都粘在了身上。
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手臂，从隧道尽头传来的水声越来越大，隆隆直往耳膜里灌，应该就是那条地下河了。
神识在二三十米开外游荡，走着走着，温欣觉得这条隧道莫名有些眼熟，无奈电影拍的早，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正纳闷着，忽然，就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听到了另一种细微的声音。
温欣脚步一顿，不远处的神识原地徘徊几圈，慢慢向前方探过去。
那里已经非常接近隧道的出口，一人高的狭窄洞口仿佛漆黑中一颗灰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这里。
牙齿碾磨骨骼的的声音，随着神识不断靠过去，钻进温欣的耳朵，黑暗中，浮现一个不断起伏的身影。
这一幕猛然间唤醒了温欣非常不起眼的一小段记忆，她睁圆眼睛，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阴冷眼眸。
眼眶充血，眼皮不知所踪，血肉模糊的嘴角，淌下一道新鲜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