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天台上异常安静。开阔的平台上只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你想让我放弃抓你?”
“对。”南凌清晰、平静地说,“我不会和你说我之前都是被迫的,我也不会承诺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犯法——只是你抓不到我,就这么简单。”
工藤新一再也忍不住了,他抓住南凌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两双冷色的眼睛互为彼此的倒影,只是一人像是沸腾的湖面,另一人像是高悬在空中的冰冷月光。
“我是想帮你!南凌,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你救过人对吗?你也和我一起破过案子,寻找过真相对吗?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看到被救下的人的时候,你看到凶手被揭发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哪怕一点!”工藤新一喘了口气,“——发自内心的快乐吗?”
南凌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肩膀,表情不为所动,没有回答‘有’也没有回答‘没有’。那张脸上没有期待,也没有恐惧,只余下一种深渊般的平静。
命运多舛的人啊,却像神明一样无喜无悲。
“你想拯救我。”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拯救什么的……这太沉重了。我只是想帮你。”
他松开手,转过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放弃吧。”南凌冷不丁地说,“虽然我觉得我活得挺好的,但是从你的角度看,我大概无药可救。我是个被所罗门王封在瓶子里的魔鬼,区别只是我不想杀了你,我只是想在瓶子里待着。”
工藤新一当然听过这个来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渔夫,有一次他到海边去捕鱼,意外地捞上来一只被所罗门王封印的瓶子,瓶子里装着一个魔鬼。第一个一百年,没有人来救他。第二个一百年,魔鬼说谁要是救了他,他就报答谁终身的富贵。第三个一百年,魔鬼说谁要是救了他,他就献上自己所有的宝库。第四个一百年,魔鬼说谁要是救了他,他就满足他三个愿望。
然而四百年过去了,没有人来救他。
他非常生气,于是他就说,要是有人来救他,他就杀掉那个把他救出来的人。
工藤新一有些失神,“已经晚了……吗?”
“已经晚了。”南凌轻飘飘地说,“魔鬼和瓶子相处了太久,已经和瓶子长在了一起。你想把魔鬼从瓶子里拽出来,就等于否定了他的一部分。人是由过去的经历塑造的,你否认我的经历,就等于否认我。”
他转过身,朝着天台的入口处走去。
“别管我了,名侦探。”南凌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声音渐行渐远,“就让我留在瓶子里吧。”
黑羽快斗靠在楼梯间的阴影里,看到南凌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谈完了?”
“谈完了。”
“你觉得他会放弃吗?”
南凌笑了笑,“他要是能学会放弃,他就不是工藤新一了。”
“那你还跟他聊这么多。”黑羽快斗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偷听。但是你们真的聊了很久,我才找上来的。”
“其实你听到也没关系。”南凌对此比较无所谓。他的确不喜欢提起自己的过去,也无意以此来博得同情——没人喜欢反复揭开自己的伤疤——但是也没有脆弱到无法面对它。更何况它早就愈合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和他聊这么久……”南凌叹了口气,“是因为我发现他不止是想把我抓起来。他还想‘救我’——也许这些自诩正义的侦探多少都有点莫名其妙的拯救欲。”
好吧,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他没有嘲讽工藤新一的意思。真的。
黑羽快斗有些疑惑。他一边和南凌一起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问,“救你?”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