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幼嫩的手腕和细腻如玉的指尖无一不告诉陆怀舒这具身体不仅仅养尊处优而且年岁还不是很大,至多只有十四五的样子。
更不要说那个出现的自称是她母亲的人。
还有身上并不对称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一个人是死了还是昏迷,感受当然不一样。她死过一次,总不至于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区别。
她很确定,自己真真实实是死了一回了。
还有她现在面临的亡国的现实。
做梦没有如此真实的疼痛感。
儒家才说“敬鬼神而远之”,可惜陆怀舒不是儒家弟子。
更何况事情都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即便是不想相信也应该相信了。
借尸还魂?
这是陆怀舒觉得最有可能的解释。
陆怀舒觉得讽刺至极,她这是死都没死成啊。
也不知道叫那些恨不得她死的透透的人知道了,是个什么心情。
费了多少心思才终于将她给弄死了,转过头她却是借尸还魂、没死成。
陆怀舒想到此处干脆坐起身来,不无讽刺的想,也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年过去了。
这要是已经过了百余年了还好,要是没过上个十年,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上头的皇帝防着,怕他们家夺权谋逆才绞尽脑汁的要杀尽了他们家人,可真的杀了他们了,结果却连十年都没撑过,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们一家就是想要谋反,也不会在三十年间谋反。怎么着也要等着在过上一辈儿。
起码也得要是她死了之后。
没有她压着了,底下的小辈们才敢谋反嘛。
陆怀舒缩在小小的木板车上,凉凉的想。
要不人家怎么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呢。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皇帝因为没有他们家谋反的证据而没有杀了她满门阖族的大恩大德啊?!
也不知道她那个主动上交权柄的父亲在地底下知晓了之后,会不会后悔。
可惜她是看不见了。
陆怀舒哼笑一声,觉得这要真是大梁在短短十年内亡国,那就是老天开眼。
但可惜的是之前和她说话的夫人已经累得睡过去了,她又不认得别人,只好将困惑自己憋在心里。
陆怀舒左右又看了看了,确认自己这里半天也不见什么人来,干脆开始尝试挣脱开手上绑着的麻绳。
陆怀舒原本只是抱着尝试的念头,没想到倒是真的让她直接用蛮力挣脱开了。
陆怀舒近乎是有些惊奇的将一双已经被捆出印子来的手腕伸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手腕纤细的很。
而且看起来也像是寻常闺阁娘子一般的细瘦与无力。
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它是怎么有那么大的爆发力的。
而后她突然间明白过来,有这样爆发力的人不是这具身体,而是她陆怀舒而已。
这具身体就是寻常姑娘家。不寻常的人是她。
陆怀舒弄明白了这一点反倒是安下心来了。
手上的麻绳打开了,脚上的有没有更加无所谓了。
陆怀舒直接也将脚上的一次性挣断了。
被磨得鲜血淋漓的双脚早就止住了血,现下踩在地上虽然仍旧有些疼,却在陆怀舒的承受范围之内。
远处灯火通明。
显而易见,是此次的战胜者。
陆怀舒抬头看看天穹上西落的月亮,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挑眉,时机这么好?反正也休息够了,不如去收集一下消息。不管以后做什么打算,她起码不能两眼一抹黑。
陆怀舒这样想着,低头看看身边的妇人还好好的睡着,轻手轻脚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