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闹喜公公,又叫“闹扒灰”。扒灰一词由来不详。
民间所传,曾有一位未过门的儿媳妇在夫家帮婆婆做饭,公公趁着老婆婆到院子里抱柴间,打起了儿媳妇的歪主意。儿媳妇操守坚贞,不便去指责,随手抹了灶火的锅灰涂在公公的脸上,示意公公须安分守己,莫怀不轨之心。这事情被赶来的婆婆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在一次吵架中,老婆婆呱唧起此事情,岂知被路人听见,竟一传十,十传百,张扬了出去,成了家喻户晓的笑话,这便是扒灰。不过,时过境迁,传着传着,改变本质的味道,更多地将扒灰当作喜庆的事儿耍玩逗笑。结婚的日子里,朋友亲戚把老公公脸上涂上颜墨或抹上锅灰,以取笑并暗示公公不可怀有非分之想,若是如此,将来便无脸见人了,这便是闹扒灰。
王里长是村里活络的一个人,良友不少,对头也不少,自然少不了要被闹扒灰。
这场闹扒灰仍由大福右支使操持。
大福右差人把王里长揪出来,摁在了新娘床榻上,用尿壶盛水帮他洗净了脸,再把锅灰擦在他的额头上,最后用朱笔蘸着颜墨给他画了眼圈描了眉眼。王里长被折腾急了,乘机将跑,却被东方木白抱住了腿,被东方清落扯住了袍子。王里长哀声一叹,只得乖乖就范。大福右怪他滑头又厚脸,差人在他的左脸写了“扒”,右脸写了“灰”。
王里长被闹了扒灰,吃食喝水便闻墨汁臭味和脸上尿味,且他不能洗脸,若是洗干净了,还将被画脸涂墨染黑灰……
闹扒灰带来了不少乐子,都赞大福右比墨守成规的老千岁操持得有度,有意思。
王大石也算是“名气”的人物。到了中午时分,院里院外挤满了人,有看新娘的,有坐大席的,有凑热闹的……狐朋狗友、草混混组成闹新娘的队伍,等待新娘被接回,趁着人多纷杂,伸出手去摸新娘;闹到轰烈时,钻新娘的裙摆,蹭新娘的脸蛋;还会使出游戏法子捣怪,占尽便宜。人生的喜事没有多少回,就这一天,就这一炷香时,闹腾闹腾过去也就罢了。
中午刚过,正是婚配的吉时吉刻,桥头传来了送亲的鼓乐声。王大石准备好行装,骑上红花大马,请上了轿子,迎接新娘的到来。
之前王里长总是忧心重重,觉得梅溪配了自己的孩子是吃了亏,一直害怕出差池,而今新娘队伍已经送到桥头,只等着把新娘接回来了。他感叹着,翘起了二郎腿,嘴里哼起了小曲子。
随着鼓乐声停,八位赤膊子的大汉将新娘的轿子落在了桥头。王大石迎接的队伍也落在桥头。按照约定,这时需要王大石下马,从送亲的轿子中抱走新娘入迎接的轿子中,可是新娘偏偏不露脸,偏不下轿,偏不过桥来。
王大石喊来了媒婆去问个原由,原来是要放喜炮。
新娘过桥要放喜炮,预示着将来的生活甜蜜喜庆,热热烈烈——如喜炮的响声,轰轰隆隆;如喜炮的火热,火火烘烘。
大福右差人扯了一挂喜鞭挑在桥头霹雳啪啪地炸起来……
见那新娘还不出轿,王大石便又让大福右吩咐盘来喜鞭,叫来喜炮,轰轰烈烈地炸响。
可是,那新娘依然不下轿子。
王大石急了,差媒婆去问个原由。
原来是新娘讨要过桥钱,不给钱,新娘不下轿,不过桥。
这事未在定亲的时候提起过,可是到了这坎上不能失了体面,王大石便把所备不多的铜钱送去。
收了钱,过了桥。刚没走几步,新娘的兄长和弟弟各抱一只鸡跑来,把雄鸡和雌鸡的腿扎在一起,放进了礼盒,说是“鸳鸯双戏水,铜钱缠鸡腿!”。
王大石只得安排上了一把铜钱分了去。
新娘梅溪这才掀起轿帘,从送亲的轿子换入迎亲的轿子来。
一路上,王大石不敢多看新娘,唯怕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