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文丝毫没有耍赖的自觉,把嘚瑟二字写在了脸上,拾起破剑,迈着王八步就往他爹和老陈的座那儿走。
陈康见他这样有些被气乐了,小心翼翼地收起刀准备再跟李从文说道说道,就见李从文脚下一个趔趄跪在了李敬澜面前。
“哎呦,从文啊,赢就赢了,也不必高兴地行如此大礼吧?”陈康在他背后捏着鼻子说道。
李敬澜知道李从文身子还虚着,起身把他搀起,拍着他的手笑道:“你这两日还是好些休息,我去给你请个御医来替你看看,就请上次给你看过的丁御医好了。”
李从文没在意,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爹,我想读书。”
李敬澜猝不及防下不禁一愣,嘴皮子都颤抖了几下,“什么?”
其他几人也很惊讶,只有老陈不觉得,看了李从文一眼,叹了口气,又复而一笑,喝了口酒。
“爹,你教我读书吧?”李从文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却已经行上了弟子礼。虽然他做了自己不那么想做的事情,但地痞的行事风格还是没变。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失神的脸庞,才发现不过一年不见父亲便苍老了许多。
又或许是之前自己没太在意。
李敬澜盯着李从文看了半天说不出话,陈康见此上前拍了拍李从文的肩膀,笑骂道:“好哇,之前我一直想教你你给我敷衍了事,现在倒是想起要读书了。”
李从文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嘁,我哪敢跟你学啊?就怕我跟你学完也连把刀都舍不得用,跟个街头小贩似的,小时候那会儿你还不这样的。”
“我堂堂户部......”陈康没想到自己还被嫌弃了,但说到一半发现李从文说的还真不假,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尚书那两字。
他堂堂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连把刀都舍不得用,好像确实有些没面子?
李敬澜见识过太多,但只有对他的幼子最没把握,如今终是盼来了想要的却一时开心不起来。
不过他见李从文面容平静,没有不情愿的样子,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不急,你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长处了一口气,命人再搬来两张桌椅,屏退了其他人,包括李运先和李思哲两兄弟。
老陈没走,笑呵呵地喝酒。
“我们就在此谈论些政事吧。”李敬澜把背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省力了些,他转头面向陈康,“康儿,今日便上书一封呈于陛下,奏明水患之事,有人弹劾你。”
陈康点头,也没问是谁弹劾的,也不问弹劾他什么,显然被弹劾过不少,知道该怎么做。
一旁的李从文虽然坐姿随意,但没像往常一样随意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李敬澜严肃了些,“康儿你月前送来的奏折我看了, 你是不是也给杨将军送去了一份?”
“是,我想着......”
李敬澜挥手打断了他,叹了口气,“杨将军选了个好时候啊......”
他喝了口茶,又道:“各地钱粮已经不再短缺,鸣武重归安定。要在长江上游筑坝可以,征发暂时无地可耕的民夫也可以,给他们发工钱也是个好办法,但十万贯钱粮得减一半。此事我你也一并报于陛下,让陛下定夺。”
陈康对这件事已经想了很多,皱眉道:“先生,再有半月各地商税就要上缴,即便国库空虚也应该完全够用了。”
“水患已过,几年内应该不会再有,筑坝的事情不急。”李敬澜摇头,“把大坝概述送去工部一份,剩下的交给工部去做吧。听说你找了个民间的匠人?若是此人是个人才,尽量把他拉进工部去。”
陈康想到墨输那令人拍案叫绝的机关术,连忙点头,“我知道,就跟杨将军颁布侠义令一样,让天下能人异士为朝廷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