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逸隽心里想着就当自己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好了,眼前这个女人因为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去谋害别人腹中孩子的时候就应该遭此报应。然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干咳一声,还是从药箱里取出了针包。
大约半个时辰的针灸结束之后,蓝氏腹中疼痛才止住了,人也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赵承泓见林逸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便猜到孩子是保住了,于是忙拱手道谢。林逸隽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说话。赵承泓立刻吩咐白敏姝“快去准备一下,今儿留沐霖在家里用饭。”
“王爷不必这般客气,我开个药方就告辞了。”林逸隽欠身说道。
“这可不行。今儿你说什么都不能走。”赵承泓拉了林逸隽从蓝氏这里出来便回了自己的内书房。
白敏姝早就带着丫鬟先过来一步,准备好茶点果品之后又带着人去厨房忙了。
赵承泓拉着林逸隽落座,一边亲手递给他一盏茶一边问“沐霖,你跟我说句实话,王妃的情形怎么样?”
林逸隽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在下以为……的确不是很好。”
赵承泓立刻紧张地前倾了身子,问“你的意思是孩子保不住?”
“王妃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现而今才不到四个月的身孕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母体受损,孩子是很难康健的。这个道理王爷应是知道的。”
赵承泓闻言无奈地叹道“唉!太医院的其他人也都这么说。”
听了这话,林逸隽低头喝茶,没再多说。
良久,赵承泓又不甘心的问“沐霖,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林逸隽捏着茶盏沉思再三,方轻声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但请王爷恕罪,以我的医术,并不敢保证这孩子能足月降生。”
“那这……”赵承泓立刻笑不出来了。
其实林逸隽早就诊断出蓝氏肚子里的胎儿本就不是个健康的孩子,就算是早产了也未必能养大。但这样的话此时是没法说的。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劝赵承泓,因为身为行医之人,就算有十分把握也只能说五分,更何况如今这事儿根本就没有把握。此时若是给赵承泓一点希望,只怕将来他会有十倍乃至百倍的失望。
林逸隽低头喝茶,赵承泓低头叹息。这沉闷的气氛上没有找到出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帘被人掀起,白敏姝一脚跨进来也顾不得礼数,惊慌地说“林大人,快,快去看看老王爷!”
赵承泓猛然抬头,惊慌的问“父王怎么了?”
“怕是,怕是……”白敏姝一脸焦急,却不敢说后面的话。
林逸隽二话不说起身便往外走,赵承泓随后跟上,出门时又回头喊白敏姝“把药箱拿上!”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往松鹤堂赶,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赵承泓和林逸隽刚至院内尚未来得及进屋,便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嚎哭“王爷啊——”
“父王!”赵承泓猛地一愣,随后冲进了屋内。
林逸隽却止步于此,只默默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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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驾鹤西去的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后传进了赵祯的耳朵里,当时他刚好在回禁中的路上,当即便叫人调转了马车的方向奔贤王府。
当晚,主管礼部的官员便急匆匆赶来面圣,并递上了为贤王治丧的奏疏。贤王是先帝的胞弟,对赵祯又有养育之恩,他的丧事便于别的王爷不一样。赵祯又在丧事议程上做了一定的修改,把哀荣加重了几分,并对礼部拟定的谥号不满意,驳回让他们再多拟几个。
忙完了眼前的事情,赵祯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才感觉到彻骨的疲倦。全身都累,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酸痛,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他就特别地想念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