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是你的外公,也是予的兄长,予便是你的姑外祖母。咸阳宫太大,消磨了多少人的乡心……如今在这宫里,只有予是你的血脉亲人,无论如何,你都该唤予一声外祖母罢……”
华阳太后已经将郑芙当做自己对于楚国的寄托,正是郑芙,让她又回忆起年少楚国的时光,再想起入秦后过得水深火热的那段日子,瞬间感慨万千。到至情至真处,潸然泪下。
郑芙抬起衣袖却又停下,想起她是秦国尊贵的太后,怎能以如此不雅的方式为她拭泪。华阳太后见她此举,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而后直接用她的衣袖拭泪。郑芙一惊,道“太后,你……”
“予并非你所认为的高高在上之人,在你面前,予只是你的外祖母。”华阳太后将郑芙的手握在手心里。那一刻,郑芙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感觉华阳很温柔,很温柔,好像芈姣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华阳太后又看向嬴政,眼神不再亲近,仔细打量了他的样貌,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嬴政不明所以,但没有言语。他知道华阳刚才只顾着同郑芙说话而冷落自己,是在试探他的韧性,至于华阳太后此刻一直盯着他的原因,他实在捉摸不透。
此时此刻,华阳太后心中已确认了一件事,遂扶起嬴政,看向身后,说道“蛟儿,还不快来见过你王兄。”
只见得华阳太后身后一名小童探出身来,眼神稍有畏惧,与嬴政有些相似的眉目,却少了些嬴政骨子里的气势,他走了出来,朝嬴政作揖“成蛟见过政王兄。”
嬴政稍微有些意外,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已有了一个王弟,方才在殿上并未见到他。华阳见嬴政无所作为,便展颜笑道“政儿,你莫怪他未去迎你。予身子不适,叫蛟儿过来陪同罢了。”
“成蛟为您尽孝,自然是好事。”嬴政答话,“华阳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有你们这几个孩子来探望,予自然是心情舒畅。”华阳太后对嬴政的态度似乎转变了些许,“政儿,大王昨日下令,将整座甘泉宫赐给你。芙儿虽与你一同长大,但始终是女子,又是予的孙女,日后便让她住在华阳宫陪予罢,如何?”
“是。”嬴政有些不悦,甘泉宫里明明有那么多宫殿……不过郑芙身为楚国公女,自然是先住在华阳宫较为妥当。只是日后他要来寻郑芙就多了些麻烦。
华阳太后想起了什么,看向郑芙说道“江陵曾修书告诉予,芙儿甚喜欢莲。华阳宫里有一处镜华池,你便住在那里。”
闻言,郑芙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外祖母,我从未见过莲!”
华阳太后被她这声“外祖母”叫得满心欢喜“切莫心急,如今尚在年初,这莲啊早已经开败了,再过四五月便是花期,届时,予同你仔细瞧瞧。”
“都听外祖母的!”郑芙感觉华阳太后不再是方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此刻真如同自己的亲外婆一般,便不再拘束,“只是娘亲走得仓促,并未托我告诉外祖母什么。”
华阳太后面色稍变,也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道“无妨,你娘许是回封地去了。若时机成熟,她或许会来秦国。”
“时机成熟?”郑芙不解,但她觉得华阳太后知道。
华阳太后看了看成蛟,又看向嬴政,最后把视线聚焦在郑芙脖颈上的血色玉坠,道“十年之内,时机必至。”
眼见也问不出什么,郑芙很是聪明地闭嘴了。华阳太后不愿让她知晓,她再问也毫无意义。
“予会让妫翎教你琴书礼,你当好好修习,成为当之无愧的楚公女。”华阳太后说道,“日后你要收收心,莫要再如男童一般胡闹。你不必每日来向予请安,但你要懂得提升自己,切记不可惹是生非。予会经常同妫翎问询你的情况。”
郑芙表情极其难看地笑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