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任城·城下町。
酒屋中,屋拓哉在厢房中盘坐,眼睛直看着烛火怔怔出神,他还在想着新九郎临走时留下的话。
屋拓哉,我很清楚,你终究还是将妻子包括这孩子的死,全都算在我头上,认为是我没能救下他们。说实话,我很同情你这几日遭遇,即便知道你想杀我,我也不怨恨什么。但是,你是否想过一件事,我新九郎也只是一介凡人,并非神魔鬼怪,真实能力也没你臆想地那般强大,甚至于,我亦从未说过自己能救下所有人。
即便知道你想杀我!
即便知道你想杀我!
屋拓哉此时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脸色愈加地阴沉。
他有些想不清楚,自己的杀意究竟是如何被看出,自己明明掩藏地很好了。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有一点已是事实,那就是自己与新九郎的关系在不断地恶化。
那么,新九郎之前对他说那些话,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应该是为了警告自己吧,可是,新九郎为何不直接杀了自己呢,以他的身手,再加上自己如今受伤,办到这件事应该很容易。
所以说,为什么不杀了自己呢?
屋拓哉撑着木杖在屋敷中连续走了两步,又望了眼外面的夜色。
如今的屋拓哉,在亲眼目睹妻子和小厮少年惨死后,已经不敢再奢求世间还有善意存在。
思绪片刻,很快他就想到了自己与新九郎的交易,于是心中豁然开朗。
肯定是这样的,新九郎想爬上世俗的阶梯,还需要自己的财力支持,自己倘若死了,新九郎并不能保证能够将酒屋的财产全拿走。
毕竟,有一些钱款可是被自己藏得很隐蔽,更何况,在城下町杀了自己,他说不定也要被通缉。
不过,今夜新九郎去久保家刺杀,显然已经逾越了交易内容。
今夜新九郎倘若失败被杀,也就没有人能帮自己复仇镝木家。
可即便新九郎真的成功刺杀,那剩下的久保家众依旧会继续追杀,甚至新九郎还会被阵屋通缉,只能远走他郡,根本不可能继续混进松任城。
因此无论哪个结果,都对自己的复仇不利的。
想到这,屋敷中的屋拓哉停步,脸上呈现着一种叫作癫狂的表情,新九郎,你不肯帮我杀,我就自己去杀,真以为将镝木家子弟藏起来,我就找不到吗,说什么灭全族的话,以为能吓住我!
时间回溯到山道遇袭后的第三天。
酒屋厢房。
“新九郎,那个镝木家子弟你藏到哪了?”屋拓哉半撑着身子,一只大腿被布条悬在半空中,质问着新九郎。
“放心,我处理好了,我胁迫他写了封信,谎称他正在外面游历,短时间内不会归家,那信件我是花钱让乞丐送去松任城的,那乞丐什么都不知道。而等到以后我们再杀了他,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既然如此,有了那封信,为何不马上杀了他?”屋拓哉有些不满意地说道,倘若不是他受伤,恨不得立即提刀逼为自己妻子报仇。
“一封信是不够的,我准备以后每隔三四天,就让他写一封寄到松任城,倘若我们现在杀了他,谁来写信,想想看,一旦镝木家日后生疑,依旧能顺着这个时间点找到我们。”
“不能让他一次性多写几封吗?”
“我试过,但那个镝木家子弟很聪明,写下第一封信时,就明白了我们想洗脱嫌疑的用意,所以不肯写。”
“他被关在哪里?告诉我。”
“你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有我处理即可,你就不用插手了。”
“你……”
……
久保家宅邸。
久保康贵双手握柄,一个太刀高举的动作,又狠狠劈在谦太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