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帐子中的惨叫声持续整夜,寅时,苏辞起身朝外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迎面射来,他淡淡的脸色涂抹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张焕刚刚去溪边净手,手上仍旧往下淌着血水,他的衣裳上也溅了几滴血,对苏辞道“昨夜这些人中三个咬舌自尽,余下的用了六种刑具,才招。”
苏辞不做声,听他继续讲。
“是黄州刺史吴国雄。”
苏辞道“他早死了。”
“黄州刺史吴国雄死后,家里的亲信为替他报仇,才策划了这起针对大人的刺杀。”
“昨日本官临时决定出城,他们怎么会有本官的行踪?”
苏辞一问,张焕沉下脸色,道“大人,小的也早就怀疑,我们的人里头有奸细,但是现在不宜宣张,等在下确定之后,再同大人禀报。”
苏辞凝肃道“去查,而且你还要告诉本官,这人是谁派来的。”
“诺。”
苏辞校事府内之人,虽然有几个德隆帝派来的暗桩,但是能近苏辞身侧之人,全部是他精心挑选的,昨日身侧那二十余个暗卫,不应该出现奸细。
他道“你今日把那些人带回校事府严加拷问,再派人去通知韩云岫韩大人,此处需要他出个人手过来看管,切不可让时疫传入城内。”
“诺。”
吩咐完这些事,苏辞乘坐马车回城,未及更衣,直接入宫上早朝。
今日早朝,众多大臣都听闻昨夜之事,难民涌入赵国,不仅带来了时疫,大臣还以为平国的难民中混有细作,胆敢刺杀赵国权臣,太子即墨羽初上朝堂,大内侍官在即墨羽身侧布置了一张椅子给北省侍中苏辞苏大人,二人平起平坐,这等待遇,较先前,又提高了些。
即墨羽年轻,对这些国家大事尚无法妥善处置,他由苏大人主持朝政,苏辞往即墨羽旁边一坐,朝臣之中竟然无人敢进言。
这样的噤声是苏辞看惯了的,即墨羽看苏大人坐镇很是威风,他埋头把玩自己新得的燕国进贡的祥云龙纹玉。
“殿下,城外十万平国难民,您打算如何处置?”
苏辞扫了全场一眼,偏头对即墨羽发问。
即墨羽小眼圆睁,将手中的玉石往衣摆底下藏,苏大人的眼角瞥见那抹玉石的温润之色,面色淡了淡,即墨羽故作镇定,道“此事需从长计议,难民带来了时疫,现在切不可让他们入城为妙”
一人沉声打断他“殿下,方才各位大臣已经讨论过,难民决计不能放入城,本官现在需要殿下做出决策,这些难民是遣送回平国,还是留在城外安顿?若是留在赵国,那么难民在何处安顿,由谁来管理,日常衣食住行如何安排?”
面对苏辞的一连串发问,即墨羽毫无想法,苏辞等了一会,看向底下的大臣们,这些人弯腰弓背,跟缩头乌龟一般,苏大人嘴角露出一抹嘲笑,口口声声的为了社稷鞍前马后,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真真呕心沥血为了社稷不眠不睡之人,又有几个!
他在殿上坐了一个多时辰,终是不耐,朗声打破死一般的沉寂“着尚书侍郎陈瑜担任钦差大臣,主管难民安顿一事;即日封锁长安城各个城门,暂停一切商贾流通事宜,太医院御医二十人着手制备抵抗时疫之药物,不可让时疫扩散各位大臣们,可有异议?”
殿上之人无一敢言声。
苏辞等候片刻,又道“既然无人有异议,尚书侍郎陈瑜出列!”
陈瑜上朝之前刚刚得到尚书大人韩云岫韩大人的通知,让他管理难民安顿一事,没成想,这么快,苏大人就晓得了。
殿上两列大臣之中,一人着黑色官服迈出“下官在。”
苏辞道“现在开始,在众位大臣面前,由你主持,制定一个详细的难民安顿计划,何时计划制定,何时下朝。”
陈瑜答“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