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就只先生与学生夫妇二人,咱们今日所言,不会传出这个门去,何来妄议之说?”郑六一这是告诉欧阳宗泽,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小两口都会绝对保密,不会出去乱说。
小小年纪,挺上道的。欧阳宗泽对郑六一的赞许,又多了几分。
这小子不仅牙尖嘴利,思维敏捷,更重要的是不守成规,心怀天下,和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
能得此佳徒,倒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因此,欧阳宗泽对郑六一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于是起身到郑六一和无双的对面坐下,道“公子既是明白人,那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郑六一没料到这欧阳先生竟然如此爽快,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学究气、酸腐味?
“要说起天下大势,在咱们大梁朝,最大的天,莫过于费氏朝堂。”
欧阳宗泽压低了声音,“当今皇上费立年老体衰,昏庸乏馈,朝中大事全仗太尉赵真和司空韩章勉力维持。奈何司徒郭昌乃是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十足小人,有他挑拨离间,老皇帝对太尉、司空越来越不信任,只怕早晚赵真、韩章要被老贼郭昌算计。”
梁朝依然延续汉朝的官制,皇帝之下,设三公九卿,司徒、司空和太尉各分管三卿。太尉相当于后世的兵马大元帅,而司徒、司空则好比左右丞相,都是实权派。
“太尉手握兵权,只怕算计他也不太容易吧?”郑六一对朝堂争斗之事极为关心,只是不明白这郭昌为何敢于算计手握重兵之臣。
“哈哈,亏你刚才还跟我纵谈古今。古往今来,若遇明主,忠臣良将自然可以纵横捭阖,建立不世之功业。若遇昏君,又有几人能够善终?最后还不是小人上位,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欧阳宗泽说到激愤处,竟忘记了言辞不够风雅。
这样才不外气嘛,郑六一听着倒是挺顺耳,随口问道“那老皇帝年老体衰,只怕没几年好活了吧?”
欧阳宗泽紧张地向门外看了一眼,道“公子低声,低声。问题就出在这里,皇上所立太子费辛,性格懦弱,才华平庸,难挽梁朝衰退之势。晋王费申暴戾跋扈,觊觎皇位已久,近些年与郭昌沆瀣一气,不断网罗羽翼,只怕祸起萧墙,只在肘腋之间。”
“天下各州郡亦不太平。大梁十三州,最近几年,近一半州郡以各种借口不交租税,或少交租税,像益州这样如数上缴钱粮者,已经少之又少,只怕朝廷此时也是举步维艰。更有甚者,交州校尉阮雄挟持了刺史杨昭,自立为交州王,军政一统,不再听从朝廷号令。当今天下,全靠益州、荆州、并州和司隶四州在全力维持。”
“如此说来,咱们大梁已经是风雨飘摇了。”郑六一叹了口气,“既然国力如此衰弱,番邦岂能不觊觎我中原沃土?”
听了这话,欧阳宗泽不由又高看了郑六一几分,谁说官家子弟多不学无术?小小年纪能有这般眼界,瞬间由国内而想到国外,只怕诸葛武侯当年亦不过如此。
无双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两人谈话,只是看向郑六一的眼神则多了几分崇拜,天文地理、机关妙术,就好像没有他不懂的。
好在她天资聪颖,之前伴读时早已饱读诗书,此刻听二人谈论,倒也不觉得枯燥,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欧阳宗泽续道“这也是天佑我大梁。前年匈奴汗国遭受瘟疫,牛羊大量死亡,导致他们缺衣少粮,所以无力东进;鲜卑两大贵族拓跋氏和慕容氏连年征战,争夺大燕正统,无暇南下;羯胡与氐人被并州刺史韩朔拒之于长城之外,不敢轻举妄动;羌人在我益州之侧,然山高水险,岂可轻易用兵?五胡鹰视狼顾,若是他们缓出手来,只怕我大梁一旦国中异变,便成了异邦口中的肥羊。若二位皇子夺嫡,造成天下大乱,则大梁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