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姨还说亏他命大,要是那冰柱子再尖点,他命都没了。
出了事后。
方家的佣人都需提前一个小时开始工作,趁着人都没起,将院子里的积雪给清扫了,屋檐上的雪也给弹下去。
天蒙蒙亮。
明姨开门将贺云醒送走,正要关门,从墙拐角突然冲出来个人,个头小小的,长着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眼睛跟洋娃娃似的好看。
她认得她。
“季小姐?”
季舒将头上的碎雪拍掉了,用力点点头,“明姨,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的。”
季家一共就那么几个孩子,一个多灾多病的季言湘,一个季平舟,还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就是季舒了。
禾筝跟季平舟结婚时,她见过季舒。
这时候应该热情地将她迎进来,可禾筝跟季平舟的事刚出。
明姨还记得那天方陆北带着禾筝回来,她打了热水给禾筝洗脸,她一抬头,颈子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就露了出来,又不知磕碰到了哪里,还一直流鼻血,她也不哭,就着热水一直洗,洗的水都红了。
当时方陆北就站在边上,脸颊有道巴掌印,他这人粗俗,骂起人来恨不得将对方的八辈祖宗都拿出来鞭挞一遍。
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完了。
然后便是指着禾筝,问她什么时候撞到的鼻子,是不是鼻梁骨撞断了都一声不吭,骂季平舟不是人,早就该跟他离婚了。
虽然过了半个月,可当时那场面,她一点都没忘,“季小姐,筝儿最近都没在家里,你要是找她……”
季舒坦坦荡荡地笑,“她怎么样了?”
明姨笃定了她是来劝禾筝回季家的,更不想让她进来了,连带着态度也冷了,“不太好,现在还是让他们都冷静冷静,您暂时别见她了。”
“我哥没来找她?”
前一天晚上,季平舟分明一个人出来了。
明姨也跟着傻了下,“没来,没见到小姑爷。”
季舒皱了下眉,又很快抚平,“算了,我也不是来见禾筝的,我找陆北哥,他在吗?”
正说着。
被白雪压着枝头的枯林小道上就出现了方陆北的身影,挺括的白衬衫,散着琥珀黑色的袖扣,还有挂在他臂弯上的一件驼色大衣,样样都好看。
他正低着头,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
远远就听见有道清脆的女声在喊他,一抬头,看见季舒踮着脚,欣喜地摆着手,一声声喊着“陆北哥!”
顺着声音。
方陆北步伐加快了些,走出门外,便将衣服往身上套,明姨在后帮他理着衣领,领口熨衬的妥帖。
“小舒,你怎么来了?”
季舒望着方陆北的领口出了神,被他点了下名字,才迟钝地回过神,“啊,我,我来看看你们。”
一句话忽然都说不利索了。
方陆北将袖子里整理好,淡笑一声,“来看我们,看我还是看禾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