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见他停下来看簪子,便知道他大概是想要买给她。
刚想说她有不少簪子,纯银的也有两三个,不需要再买了,可真的走到摊位跟前时,姚殊也愣了一愣。
饶是她在现代见了不少精美的饰品,此时见了摊主面前的银簪,也觉得他心思巧妙,做出来的饰品跟工艺品一般,无一处不精致。
姚殊不由道:“好漂亮。”
簪子刻着花纹那一端,多是各个时节最有特色的花,雕工精美极了。
林桡不是分不清楚美丑,只是他平日里不在意穿戴,见姚殊喜欢,便低声对她道:“去挑一个吧。”
姚殊刚想上前,又想起了林桡一分钱都不剩,便趁机打趣他:“挑一个又如何?你又没钱买给我。”
看见她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林桡的眼神带上了柔色:“我有办法。挑一个簪子,可以防身。”
姚殊见他居然把关注点放在了防身上,一时间有些无语,可摊子上卖簪子的老大爷却抬起了头,看了看方才说话的林桡。
林桡的声音很小,两人隔着摊位也有一段的距离,可上了年纪的老人确实听见了。
姚殊走到摊位前,细细打量着几种漂亮的银簪,却挑来挑去不知道选哪个好。
老人家沙哑的声音响起:“丫头,随便挑一个吧。你夫君说的对,戴着防身。”
姚殊见老人这么说,好奇地问他:“老人家,您把簪子的另一端打磨得如此尖,便是这个目的么?”
老人点了点头:“银子虽软,可若做成簪子,一头磨尖,在骤然发力之下,还是有些用处的。”
姚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没想过,一个做簪子的不先想着怎么做好看,反而想着如何能给女子用来防身?
还是林桡开口了:“老人家,不知您昔日是哪位将军的部下?”
姚殊没有察觉出来,可林桡却一眼能瞧出来,老人方才隔了好远,却听力灵敏,清晰地听到他与姚殊的对话;而明明上了年纪的人,却依然可以雕刻出这般精美细致的簪子。
耳聪目明,加上身姿挺拔,他一定当过兵,且年限不短。
老人露出一个微笑,却摇了摇头:“故人都走了,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你能猜出我从过军,便够了。”
林绕点了点头,也不强求。
姚殊心里还是有些好奇,便又问老人:“女子力气本来就小,您能想到把簪子做成防身之物,也当真是考虑颇多。不过,您是怎么有的这种想法呢?”
老人神色看不出什么,就连眼神也是一贯的和煦。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却大吃一惊:“我入伍多年,每隔两年便会回家一趟。若是因为路途遥远不能归家,内人便会提前几日到离兵营最近的城镇,与我相会。十几年前,大约也是这样的初春,我和内人约好在一处城池相间,她却迟迟不到,等了几日我都没有等到……”
“后来出城去寻,一路往家的方向问过去,才知道半月前确实有个孤身出行的女子,在野外被车夫强迫……车夫逃了,她身上沾了血,却不是自己的。内人最后咬了舌,地上留下一个断了的木簪。”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那个车夫,发现他的脖子上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伤疤,是尖锐之物重创所致……我用夫人断掉的木簪扎破了那人的喉咙,替她报了仇。”
“可这十多年来我无一日不在想,若是那天,夫人头上戴的并非易折的木簪,而是这样尖头的银簪……以她的勇敢果决,想来也不至于遭到不幸。”
老人语调平缓,就连说话的速度也是不急不徐的,可就在这平静之下,让姚殊感到一种莫大的悲恸和哀伤。
“我用夫人一贯喜爱的簪子做模,雕了许许多多的银簪出来,每一个都把一头磨尖。”
姚殊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