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王的眼中终于有所动容。
野心,让他舍弃了心底最后一丝信义。
多年以前,他只不过是王室旁支默默无闻的一个庶子,饱受冷眼。那年宫宴,遇到了一位张扬如火焰般的女子,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人至暮年,所见一切似已皆渐渐变得腐朽苍白。可他始终记得,那一天见到那位十七公主时,春日的阳光似乎都格外的明媚,仿佛连她衣袂上绣着的流云都是那么的清晰。
她问他,是否甘心如此。
当然不甘心!
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有嫡庶之分,贵贱之别?
在她的扶持之下,他很快在世家子弟之中脱颖而出,渐渐成为了家族的掌权人,心甘情愿的成为那个女人的棋子,供之驱使着。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人,言阙——如今与女帝平起平坐的摄政王,谁能想到昔日也不过是言家丝毫不起眼的一个病秧子呢。
在那样的乱局之中,他们三人同进同退,她成为了本朝唯一一位女帝,而他们也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那些年同生共死的岁月里,是朋友,是知己,是君臣,亦或是……有着别样的情愫,他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他们都是从最底层方才走到如今这样的位置,谁都不敢踏错一步。
他娶妻生子,言阙久久未成亲,他还暗中嘲讽他不过是个傻子,这都看不透。
直至后来,言阙竟娶了天泽的江氏女为妻,他才知这一生在纠结之中,未曾勘破的人只有他而已。
他们两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唯有他,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似乎没有……
赫宴见冀南王迟迟未曾说话,便知他心中有所动摇已是默许,心中狂喜,但又迟疑道:“如今禁军虽都听从我们,但摄政王那里……”
虽然外人都道摄政王与女帝势如水火,但这些年摄政王一直恪守臣子本分,纵使如赫宴也莫不清楚他的底细。
却不曾想到冀南王淡淡一笑,昏暗的烛火下,神色不明,道:“当年他与女帝之间本有杀女之仇,如今若连他唯一的妻子都死在了女帝的手中,你说他是反,还是不反呢……”
‘轰隆’一声,天边一声惊雷,已是冬初。
三天后,摄政王妃吃了御赐的甜羹,突中奇毒,人事不醒,流言迅速的飞传在了整个洛城。
这也成了摄政王与女帝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中,最后重重一击,同样一个晚上,锦离乔装打扮,被江映月偷偷带出了戒备森严的王宫。
整个洛城,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