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让路舅舅这么一说,越发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弱声道“舅舅虽不是我们的亲舅舅,待我们兄弟却这么多年来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们心里也早拿舅舅当自己的亲娘舅了,舅舅怎么可能打骂不得我们?我这就给您找板子去,您好生打我们一顿消了气,便不会气坏身子了。”
说完就要起身往外找板子去。
却让一直在外面听着,这会儿终于觉得是时候进来,遂拉了路氏进来的路舅母给拦住了,道“板子就不必了,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便是你们的爹都不好再打你们,要给你们留面子了,何况一个不是亲生的舅舅呢?不过我也有几句话想说,你们都听一听吧。”
吩咐沈青和季善,“你们两个扶了你们娘去旁边坐着,别让她打岔,我今儿就要好生替她说一说她这些年的委屈,省得她总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受了再大的委屈,都自己忍着。”
沈青与季善便忙依言上前,一左一右将眼圈早已红了的路氏扶到圈椅上坐了。
路舅母看着路氏坐了,这才开了口“沈石,那年你让蛇咬了,是谁不顾自己,给你立刻把毒液吸出来的?别告诉我那时候你还小,现在已经记不得了啊,当年你可亲口说过,会一辈子记住你娘的恩情,一辈子孝顺她的!”
“沈河,那年你和你大姐一起发热,是谁不分白天黑夜照顾了你们整整三天三夜,你们好了,她却倒了,还因此把肚子里刚两个月的孩子掉了的?可能当时你还小,不知道你娘掉了一个孩子的事儿,你大姐却大你几岁,肯定知道,难道没与你说过?”
“就更别提你沈树了,你娘过门时,你才一岁,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你们两个大的也是,这些年是谁供你们吃饱穿暖,给你们娶亲成家的?别告诉我是你们爹哈,光你们爹一个人,你们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过!”
“我们家也是,二老还在时,从来都当你们亲外孙亲外孙女,只要大郎二郎和萍丫头有的,你们都有,每年还要接了你们过来住,把你们当心肝宝贝一样,惟恐你们受了丝毫的委屈。”
“你们舅舅和我也是一样,待你们与恒儿青儿从来没有任何两样。怕你们家孩子多,日子不好过,委屈了你们,还让你们爹入干股,每年什么都不做,只用等着分银子就好,连我娘家和你们两个表嫂的娘家、萍丫头的夫家想要也入一股,你们舅舅都从来不同意。”
“我们为的什么,不就是为的自家妹子能在夫家日子好过,不受委屈吗?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这样报答我们的,你们的心都是什么做的,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心,心早就被狗给吃了!”
路舅母一气说了这么多话,本就说得急,还越说越气,说到后面,脸已是涨得通红。
却仍不肯停下来,只喘了几口气,便又继续道“她待你们比亲娘也不差什么,甚至好些亲娘尚且比不上她了。她的嫁妆,现在还有剩吗?她这些年里里外外的操持,为你们沈家累死累活,你们难道也看不见吗?之前没开席时,她还怕几个小的饿着了,特意去厨房找了东西先给他们吃;沈桂玉那样挑事,伤了她的心,她也还记得给她全脸皮,自己包了个二百文的红包,说是沈桂玉的。便是现在我们为她撑腰,都是事先瞒着她的,因为知道她如果事先知道我们有这个意思,肯定不会同意。”
“她还要怎么样,你们还要她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们吃了,你们才会满意,才不会再仗着她是后娘,光凭一句‘天下的后娘没一个好的’,就足够旁人说她不好,从而继续欺负她了,你们……”
“大嫂,不要再说了!”
路氏早已听得不止眼睛更红,连鼻尖都红了,本来已经委屈过了,日子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盼头,甚至觉得那些委屈压根儿算不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