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了。
圣人高坐主位, 旁边是太后和宫妃。
李玺和二皇子坐在下首,对面就是突厥使团,突厥王子也在其中, 那张又扁又凶的脸依旧黑着。
阿史那朵朵原本应该坐在突厥王子旁边,李玺担心她受欺负, 把她安排在了太后身边。
朵朵单纯又可爱,和李玺长得又像,太后瞧着就稀罕。
朵朵也很孝顺老人家, 剥葡萄、递帕子、布菜, 把太后哄得笑声不断。
魏禹坐得有点远,属于官员中的第二梯队。
李玺伸着脖子瞅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家男人那张大俊脸。
明年, 最晚明年!
就要让他坐过来!
突厥王子看看主位上的阿史那朵朵,又看看李玺,冷笑一声,对身后的随从交待了两句。
随从迟疑了一下,面露忧色,“来之前可汗叮嘱,不可闹事。”
突厥王子脸一黑, 用突厥语骂了句什么。
对方咬咬牙,只得去了。
这边的动静没人注意, 场上的表演开始了。
往年的节目都是礼部和太常寺的老臣们安排的,不是敲编钟, 就是弹古琴, 偶尔加个跳舞的,还是那种裹得严严实实,跳得慢悠悠的, 根本没人喜欢看。
今年就不一样了,在鸿胪寺这帮“临时工”的努力下,宴会礼乐环节焕然一新。
李玺担心外邦使节看不懂,专门准备了一份节目单——
硬壳封面,烫金纹理,内页有淡青和嫩粉两种,青的散着松针香,粉的沾着桃花香,青的给男使,粉的给女眷。
如此华丽又用心的设计,一看就是小福王的手笔。往案上一放,就算原本不感兴趣,也管不住自己的手。
一翻才发现,里面的内容也不简单。
不仅写着节目名,旁边还有简介,最有趣的是,简介中不只有文字,还有一小幅一小幅的“连环画”,把节目中最精彩的部分画了出来。
还有一个很贴心的地方——每段文字介绍都是“双语”的,一段汉字,一段番邦文。
比如,突厥手中的节目单就是汉字加突厥文,吐谷浑公主手里的则是汉字加吐谷浑文。
各国使团连连称奇,有惊喜,也有感动。
魏清清深吸一口气,站到表演台上,用温柔但不失力度的声音介绍道
“诸位大使手中的节目单,每一份都由翰林学士用心书写,字里行间体现的是大业与友邦不变的情谊……”
她在上面说,使团身后有人翻译,又是一重惊喜。
吐谷浑公主好奇地看着魏清清“她是谁?为什么穿着大业的官服?”
李木槿笑着说“她叫魏清清,和我一样,是专门为了接待诸位贵客选出来的女官。”
“在大业,女子也可以做官吗?”
李木槿怔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柴蓝蓝坚定道“可以。”
虽然现在她们只是“临时工”,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大业一定会有女官,和郎君们一样有本事、受重视、可以大大方方站在朝堂上的女官。
“很好,大业很好。”吐谷浑公主操着不太熟练的大业官话说。
其余几位王妃和公主也连连点头。
表演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是编钟演奏,恢弘、雅正,一声声或悠长或沉郁的钟声,似乎有涤荡心灵的力量。
一曲终了,一颗颗浮躁的心不约而同地沉静下来。
第二个节目就比较轻松了,是魏清清编的,独得太后青睐。
是一场滑稽戏,讲的是一个制陶的匠人从年少到死去的故事。终其一生,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烧出全长安最美、最独特的陶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