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测逃无可逃,只能张大着嘴似乎在哀求,深深的悔意充斥着身心。
那一刀降临了。
直接刺进他的额头。
疼痛,瞬间传到脑海深处,令他灵魂都在战栗。
感受着鲜血从刀刃贯穿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圆测突然想起那一番道理。
临死之前,僵硬的老脸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这究竟是不是含笑九泉?
也许只有自己知道吧。
围观人群遥遥看来,圆测的死状仿佛是额头长了另一只血淋淋的眼瞳,不过被长刀给堵住了。
“啊!”
宝刹寺缘尘肝胆欲裂,原本心头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恐惧。
没有僧人敢走出来帮他,外围无数的弓弩对准这里。
张易之疾步奔袭,左手抓住缘尘后颈,右手另一把绣春刀从天灵盖插进去!
这一幕,俨然静止一般。
数万个人的地方,一丝声音都没有,可能么?
真的可能,就如现在。
瞬间归于死寂,连涟漪都难以激起一个。
张易之推开尸体,声音极端森寒
“世间道理千万句,却抵不过一刀,我张易之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哈哈哈哈,诸位高僧前仆后继,那就接着反抗。”
张易之说着旁若无人地大笑。
他对所有僧人的愤怒、冰冷,仇恨诸多神情,视而不见。
随着他话语落下,很多人心中忽然有了股恐怖的心悸感传来。
这一刻,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攥住。
“东魏国寺,最后问一遍,袈裟脱不脱!”
张易之双目赤红,满脸染血,表情扭曲。
宛若魔临!
这气息横压八方,简直像是杀神复苏,要睥睨天下。
所有僧人面色唰的一下苍白,血色尽失,眼底都是绝望。
“脱!”
一个僧人被恐惧占据身心,脱掉引以为傲的红色袈裟,颤抖着手叠放在地上。
“太好了……”
这一幕,竟让许多百姓惊呼出声,他们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些。
有了第一个,接着陆续有僧人脱掉袈裟,直到最后——
东魏国寺所有僧人都只剩中衣。
屠刀下,东魏国寺噤若寒蝉,再无反抗的声音。
张易之嗯了一声,表情没有多余情绪
“各回各家。”
说完负手迈步,微风吹拂他的白袍,散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所有目光都在注视着他,脊梁笔直,一步步走进天枢竹亭。
场中气氛沉闷压抑,百姓精神再一次紧绷起来。
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僧人交税。
每个人都在想,连张易之这种几百年难遇的铁腕人物,拿着屠刀让佛教交税都如此艰难。
换做其他人呢?
或许永远都做不到。
端门,东魏国寺的僧人低着头,步履蹒跚离开。
落日余晖,万物沐浴着残阳,冲淡了天枢下如地狱般的阴沉。
所有百姓都知道,那个男人在竹亭里休息,休息够了兴许又要重复杀戮。
“交税吧,交吧……”
一些百姓在默默祈祷,他们怀着慈悲之心,真心希望不再有杀戮。
武则天背负着手,她眯着凤眼望着天边的落日,静默无言。
良久。
“贫……贫尼交税。”
鲜血淋漓的场景下,陡然闯进一道希望的光芒。
无数百姓长松一口气,僵硬的身躯逐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