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已关闭,一队执金吾像往常般上街巡弋。
长街尽头走来上千人,皆持武器,如幽灵般从夜色中现身,一张张冷峻的脸上,迸射着嗜杀的凶光。
金吾卫首领攥紧刀柄,心跳极快,但还是稳住心神,厉吼道
“尔等是何人?”
对方慢慢走进,他看清领头者是政事堂两位宰相和诸多紫袍大臣。
首领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抱拳施礼,恭声道
“请恕卑职无礼,敢问诸位去何处?现在可是宵禁时间。”
李昭德阔步走向他,面无表情道
“宫内有人作乱,本相奉陛下旨意带兵协助。”
首领额头沁出冷汗,沉默了半晌,哑声开口
“请李相拿出陛下的诏书。”
他的手悄悄摸上腰间,余下的金吾卫也将手放在武器上。
“要诏书是吧?”
李昭德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脸上凝聚着浓郁的杀意。
他骤然挥手。
刹那间,所伏的三百弩手得令,即刻扣动了机括。
嗡鸣之音突响,三百支铁箭,挟着破风之势呼啸而出,以前所未有的密集度射向了惊惶的金吾卫。
那密集的箭网之下,嚎叫之声乍起,金吾卫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纷纷栽倒于地。
一地的尸体,李昭德目光极其冷漠,靴子踏过血泊,就像踩在即将落幕的武周江山。
“桓彦范,你带兵去魏府,逼迫魏元忠交出宰相印,不交就杀!”
“盖印之后,立刻下令封锁城门!”
李昭德盯着桓彦范,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
纸上是鲜红的政事堂大印,还有他和张柬之的用印。
下达紧急通告,必须要有政事堂三个宰相用印,城门才会封闭。
桓彦范把纸张重新叠好,小心地揣进怀里,带着一批人马匆匆而去。
李昭德目光转向张柬之,神情严肃
“张相,你带王同皎去庐陵王府,必须将庐陵王接来。”
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绑也要绑进宫!”
张柬之郑重点头。
没有庐陵王这杆大旗,那政变性质就完全变了,纯粹是谋反,起事之人全都要死!
等张柬之带人走后,李昭德环顾剩下的人
“随老夫去玄武门,这一路谁敢阻拦,杀无赦!”
“遵命!”
队伍挑着灯幡,夹杂着整齐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声音,铿锵出阵阵杀气。
百姓听着街上震天动地的响声,赶紧吹灭油灯躲在屋子里,千街百坊宵禁,见不到一个人。
他们能猜测到,今夜不会平静。
……
皇城鼓声不绝,声声震耳,响彻天际。
一路上尸横遍野,长刀、枪矛、盾牌等各种兵刃散布其间,在黑夜中充斥着一股血腥气息。
残缺不全的肢体、脏腑密布各处,在巍峨的宫殿群中更显残忍。
玄武门,宫墙重仞,庄严巍峨,禁闭的城门如同一位怒目金刚。
李昭德仰头看着城上,眼底难抑激动,他产生一种与命运抗争的颤栗。
根据五行学说,玄武是代表北方的灵兽,形象是黑色的龟与蛇合体,它镇守帝国。
长安的玄武门记载着一段传奇。
而洛阳这道玄武门,也会成为佳话,由他李昭德开启的千功伟业!
“擂鼓!”
李昭德神情凛然,仰天怒吼。
亲兵扬起鼓槌,狠狠砸在鼓面上,一连九下,似是约定好的讯号。
鼓声落下,刹那间,城门吱轧轧地打开,仿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
李昭德神色平静得就像修行的僧侣,繁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