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
顾云鹤如同一根柱子似的杵在书房窗前,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赤红的盯着外面。
夜里起了风,院中树枝被吹得来回摇晃,抵着月光将大片黑黢黢的影子投在地上,如同千变化万的鬼魅。
旁边小厮回禀,“黄大人还没有回来。”
正说话,寂静的夜里,忽的一道尖锐的叫声刺破夜空。
顾云鹤猛地一个激灵,眼底神色一颤,惊恐抬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尖叫声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嘈杂声。
顾云鹤的一个心腹小厮跌跌撞撞从外面奔进来,从大门口到书房,短短几步路他硬是跑的跌跌撞撞三次险些摔倒。
“老爷,不好了,衙门来人了,要捉拿您!”
不及冲进书房,小厮就在院中破音喊道。
顾云鹤顿时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说话功夫,书房大门涌进十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他们高举着火把将漆黑的院子照的一片通亮,紧跟着赵县令黑着脸大步进来,
“把顾云鹤拿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就像是当头一道雷劈过,顾云鹤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冲进来的衙役抓了。
直到身上传来衙役扭押他时扯动的疼,顾云鹤才真正的醒过神。
强行压下心中惊恐,秉承着顾老爷的体面,顾云鹤连挣扎都没有挣扎,脸上带着平静,只挂了那么一丝不悦与不解,被押到赵县令面前的时候,他斥责问道“赵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我也成了山匪?”
这山匪二字简直就是赵县令人生不能提之最,磨牙看着顾云鹤,赵县令冷冷一哼。
“是不是山匪本官不知,但肯定是劫匪,带走!”
清河县昏暗的牢房中。
余顺海与冯春山相对而坐。
“顾云鹤要对付乔家客栈,我不想害人,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提醒陆小少爷,我怕他莽撞行事惊动了顾云鹤,我儿子还在顾云鹤手里。”
陆棠毕竟是个小纨绔,在管理四合镇乔家客栈之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
余顺海不信任他倒是合情合理。
冯春山自己都见识过这位小少爷的沙雕一面。
默不作声,冯春山等着余顺海继续。
“顾云鹤要我把店里的酒水卖给乔家客栈,乔家客栈根本不做酒水生意,我知道这规矩,原想着就利用这规矩拖延下去算了,拖得一时算一时,实在拖不动再说。
没想到陆棠主动开口说要合作酒水,当时我很震惊,根本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直到后来他和梁成又带着酒水去我家。”
想起当时的场面,余顺海不知脑子里转过什么,脸上挂了一缕慈和的笑。
“他们说,梁成对云阳酒馆的酒上瘾。
我真是吓到了。
梁成并不是顾云鹤的目标,他若是对云阳酒馆的酒上瘾,那不是又多害了一个人。
可后来我发现,这俩孩子根本就是在试探我。”
就像是做爷爷的发现了孙子在顽皮捣鬼,余顺海说起这些,眼底带着几许溺爱的欢愉。
冯春山道“你怎么发现的?”
“他们提去的那坛子酒,根本不是从云阳酒馆打来的,而是我送给陆棠的那坛子自酿酒,我自己就是酿酒的,尽管当时坛子没有开口,可隐约的味道我闻得出来。
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十分笃定这就是试探,我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给了陆棠一点点线索。
我告诉他,顾云鹤对所有清水县到京都某营生的人,都很照顾。”
冯春山蹙眉,“就这么一句话,叫线索?”
余顺海苦笑,“我不敢多说啊,说的多我怕顾云鹤察觉什么,这话说完之后,陆棠有几日没有找我,我一直惴惴不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