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刘香草就是汪慕淮命中的贵人还是两个人冤孽羁绊太深亦或者是道士的话是真的,总之11岁的刘香草再次成为汪家的恩人,给9岁的汪慕淮冲喜成功。
汪慕淮鬼门关上走一遭,带回来两样纪念品脸上几颗淡淡的白麻子,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小媳妇。
这个时候外面正是战火纷飞,枪炮无眼,一发炮弹轰过来,轰塌刘家的房子顺带捎走了老两口草芥般的命,热血上头的大哥刘大勇跑去京城汪家挥别小妹,跟着几个街坊年龄相仿的一起投了军。
从此后孤单一人的刘香草开始日日数着屋子里那个新式的西洋自鸣座钟晨昏定省,学习如何侍奉公婆,娴静端雅,学习笑不露齿,学习针线女红。
汪太太从那一天开始严格按照古礼来教养自己这位长于平民家庭的儿媳妇,所以在此后的几年里,两个原本青梅竹马的懵懂少年男女见面机会就越来越少,汪太太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他们还是这种关系呢?
看闺女跟看媳妇的心情怎么可能一样呢?身份上的转变让汪太太面对刘香草是越来越挑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仆人们也跟着见风使舵,矛盾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一显现出来。
刘香草不过是个乡村跌打郎中的女儿,就算在家时也是娇养着长大,可跟京城富庶的高门大户汪家比起来还不如得脸家仆的孩子。
柠檬精哪个时代都比比皆是,一样都是人穷命贱,凭什么你就那么好运道成了汪家少奶奶?
于是被主家不喜又运气超好的刘香草成功吸引了一大波黑粉。
渐渐的开始有人在汪太太汪老爷面前说,少奶奶根本就不是大少爷的贵人,反倒是大少爷是大少奶奶的贵人才对。
大少爷被拐子绑走,刘香草从个村姑变成汪家小姐。
大少爷出天花,刘香草从寄人篱下的半个主子飞上枝头成为将来汪家万贯家财的拥有者。
大少爷屡屡遭难最后得利的总是大少奶奶不说,咱们汪家还要对刘家一个泥腿子感恩戴德。
你品,你细品。
汪太太听了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感觉深以为然,从此看刘香草竟渐渐从挑剔到严苛。
刘香草在汪家地位每况愈下,竟然变得还不如某些仆从。
长期挫折式教育、贬低式培养导致离开亲人来到陌生地方本来就小心谨慎的刘香草更加怯懦。
等到刘香草十七岁这年,世道越发混乱,汪家在城外的庄子被人给占了,去东边运粮的车被人给劫了,动荡不安的年月里,高门大户汪家从三进三跨的大院子收缩成三进的三合院,两边跨院全都卖给了别人。
生意也只剩东岳庙市场那边的一家酒楼还在营业,其余卖的卖赁的赁,尤其在汪老太爷故去之后,汪家更是江河日下,渐渐开始依靠典当东西来维持开销。
但是面子仍然是要的。
汪家养着一辆黄包车,家里也似模似样装了手摇电话,大小姐汪慕雪就读于教会创办的女子学校,每个礼拜回来总要坐在米黄色意大利皮质沙发上慵懒的半躺着跟同学煲电话粥。
对刘香草的行、走、坐、卧几乎要拿尺子来量的汪太太这个时候就会选择性失明,当煲电话粥的换成二小姐汪慕诗,汪太太就会撇着嘴指桑骂槐说她不够端庄。
因为汪家那位如夫人幼年是在秦淮河上扯起过艳帜的,似乎还颇有点小名气。
虽说是清倌人的身份被汪老爷给弄回家里,总归是烙下个不大体面的出身。
至于刘香草,那电话她连摸都不敢摸,深恐自己的卑贱亵渎了那么先进的洋玩意儿。
“哗铃铃”一响,接起来里面就会有人说话,实在是太神奇了。
刘香草对于汪府里不断抬进来的稀罕玩意有点目不暇接,比如角落那个带着大喇叭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