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乃我兄弟之间的事,师父不必挂心,扶苏自会处理好。”
淳于越面色一冷,“殿下莫不是真铁了心肠,要与老夫恩断义绝。”
“扶苏惶恐,岂敢背弃师恩。”
“自古以来,王族之苑里哪有什么骨肉亲情,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殿下竟以为,这是几个兄弟之间的事,这分明是日后国本不稳的前兆。”
“师父慎言!”赢扶苏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
这老师,他也是服了!
一天到晚净说些大实话!
赢扶苏见淳于越一脸凝重,似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他只道“扶苏不知老师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些消息,只是此等捕风捉影之事,若是传到父王耳中,少不得要牵连许多人。更何况,眼下,扶苏手中并没有证据。真要将事情闹大,父王追问起来,扶苏怕是要被反咬一口。”
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上做文章,极有可能让他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而他当务之急,是他要找到些可用之才。
淳于越听完后,却也觉得扶苏这些话很有道理,“殿下所言不错。只是老夫不解,殿下向来稳重,为何突发对土木兴建之事感兴趣。”
“那馆舍,是给六国君侯修的。整件事情,都是我策划的。”赢扶苏顿了顿又道,“兵法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秦国的铁骑或可踏平六国的江山,可是却压不住六国百姓的怨愤。”
淳于越拂了拂胡须,难以置信的看着赢扶苏。
这么说,这件事上,是他错了。
淳于越忽的笑了,苍劲面容上的每一根皱纹忽的都生动起来,“原来,老夫是担心殿下自降身份,会使得殿下在诸公子之中落了下风。可今日得悉殿下的心思,老夫日后便不再对此事耿耿于怀。”
“只是,殿下,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人言可畏。”
“还请师父赐教。”
“老夫斗胆一问,殿下愿入主华阳宫否?”
赢扶苏一怔。
有些事,在一定的时期,只能想,不能说。
赢扶苏只得道,“此事,不是我愿意想,就可以成的。父王久久不立王后,如今看来,诸公子都有机会被立为储君。”
“但殿下有着诸公子都没有有的优势。”淳于越异常坚定,“殿下是诸公子之长,于礼法,东宫之位,非殿下莫之能二。”
看得出来,这是他的心里话。
赢扶苏沉默不言。
淳于越这般衷肠,他受之有愧。
事实上,他已经将他视为了弃子。
四目相对,一个眼中燃着灼灼欲望之火,异常坚定;而另一个眼中则幽邃如深潭,满是怀疑。
赢扶苏垂眸,右手摩挲着自己腰间的佩玉。
忽的,又起风了。蓝天之上,微云轻卷,风吹云动。参天巨木上零零散散又散落下几片绿叶。
“我观殿下犹犹豫豫,思虑不断,殿下可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居于太子之位?”
赢扶苏眼前一亮。
淳于越这才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为师自会助你。”
“师父意欲如何相助?”
“只要殿下肯潜心向学,待殿下学有所成之日,老夫自会联合诸位博士,一齐向王上请奏。”
这不可能实现!
赢扶苏心底一阵抽搐,还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呢!
淳于越此人说到底还是书读的太多了,竟然把这件事想的这般理想化。
距离嬴政一统天下还有四年之久,待他到时在这世间再无征服的对象,然后便会去求长生不死。
到时候群臣在嬴政连个死字都不敢提,更何况是提立储君之事。
“那敢问师父,何时便是学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