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狂端坐不语,却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难道,这就是血色婚宴的罪魁祸首吗?也不知,他待要将她如何处置?
若是他敢对她不利,但凡他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杀意,她藏在袖中的匕首,也必定会快准狠地、扎破他的心脏!
谁知,云轻狂没有等来突如其来的发难和杀意,倒是等到了别的东西。
花轿的帘子被人从外面微微挑开,从红盖头的缝隙下,云轻狂看到,来人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节清晰,却苍白得近乎透明。
给,还是不给?
云轻狂尚未考虑好,是该继续岿然不动地端坐在轿中,还是该佯作惊慌失措的新娘子,又羞又怯地往后躲去……那只手的主人却也不慌,破有耐心又颇有风度地等着云轻狂做出回复。
她不动,他便也不动。
半晌,云轻狂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来。
既然她的目的便是引出这血色婚宴的背后之人,那么如今,她又岂有退缩的道理?
云轻狂站起身来,正要掀帘下轿,对方却已先她一步,为她挑起了帘子。
来人顺势握住了云轻狂的手,却并未握得太紧,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倒像是怕捏疼了云轻狂一般。
云轻狂由他扶着,慢慢地出了轿子,眼角余光瞥见脚边躺着的漆黑尸身,她心念一转,当即佯装绊倒,惊呼一声便直直地往前栽去。
来人立刻反手一扶,接住了云轻狂,动作竟出奇地温柔体贴。
云轻狂心中疑窦丛生,只恨不得立即掀了红盖头,先看看眼前这人是谁再说。但她心知此举不妥,终究还是生生忍住,只能通过红盖头下的缝隙,管中窥豹。
所见的,是一片红色的下摆,而红衣之下,一双黑色皮靴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那双黑皮靴收得紧紧的,往上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走起路来煞是好看。
他的步伐漫不经心,带着轻快,看来更像是个少年,可每一步却又成竹在胸,好似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的步伐。谁若敢挡他的路,那就等着被捏得粉碎。
如此,倒更让云轻狂吃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而且,自己这般穿着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被人牵着手一步步走来的画面感,怎么倒有种新郎新娘走红毯的错觉呢?只是缺少了观礼的宾客罢了……╯□╰
云轻狂正胡思乱想,忽然,地上一样白森森的东西,闯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颗头盖骨。
云轻狂的脚下凝滞了片刻。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颗头骨的摆放方式有些问题。前世她是古武世家的第一传人,自然也学了不少奇门遁甲之术,所以,她可以断定,这颗头骨必是某个阵法的一角,若是不小心触动了它,怕是整个阵法都会在瞬间向这一点发动攻击。
但看那红衣少年的步伐,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有这么个东西。云轻狂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一句,只听“喀啦”一声惨不忍听的脆响,就见这少年一脚下去,顷刻间便将头盖骨给碾了个粉碎。
然后,他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漠然地踩着这堆齑粉走过去了。
云轻狂嘴角抽了抽“……”
这人,竟然直接一脚,就把那颇为厉害的杀阵,给踩成了一堆废粉。
也不知行了多久,那少年突然驻足,也收回了那只一直牵着云轻狂的大掌。
然后,他伸手轻轻执起了这红盖头的一角,缓缓向上挑起。
云轻狂一路上都在等着这一刻,她静立不动,定定地瞧着眼前的红幕,慢慢往上揭开——
就是此时!
云轻狂迅疾出手,藏在袖中的匕首掠过一道寒芒,准头极好地向着那少年的心口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