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凉亭位置有点儿高。
在举办宴席的园子上头，底下热热闹闹，这里却是闹中取静。
但凉亭外不远，来来回回也有宫婢。
底下园子里的人，一抬头，也能看见凉亭里的大致景象。
窦夫人脸面紧了紧，“秦侧妃千万别误会，臣妇没有恶意……臣妇是想求您一件事儿。”
“舅夫人坐下说吧。”秦语笑了笑，抿了口饮子。
窦夫人垂了垂视线，轻叹一声，“实不相瞒，我听闻消息，说今日，皇上要将嫣然指婚给燕王殿下……秦侧妃千万别误会，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希望这事儿真成就。”
秦语扬了扬眉，那还……奇怪了。
“您也别觉得我不识抬举。我是过来人，知道这大婚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模样……我不求嫣然将来在夫人们的圈子里如何有脸面……我只希望她生活美满幸福。
“燕王殿下有多宠爱秦侧妃，我时常听说，这都成了京都一大热谈了。
“我还知道嫣然上次入宫陪伴皇后娘娘的时候。燕王殿下对她的态度……她回家哭了好长时候……燕王心里没她，一点儿都没。”
窦夫人抬眸，眸子里当真有哀求。
“秦侧妃，求求您，求您想想办法。咱们一起规避这件事吧……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我想女儿嫁得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郎君。不求燕王的荣宠地位，只求夫妻可以举案齐眉……”
窦夫人说着，眼睛都红了，眼泪摇摇欲坠。
秦语有些惊讶，她从没感受过窦夫人这种情怀……这种陌生，又叫她曾经殷切渴望的感情……是不是就叫做“母爱”？
秦语心里酸酸的。
她第一次有点儿羡慕嫉妒窦嫣然。
窦嫣然有一位真正疼爱她的母亲。
她可以在自己母亲怀里哭闹撒娇，可以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也不怕被责备，不怕被骂“没用”“没出息”“拖油瓶”吧？
眼前这位母亲，可以为了女儿的幸福，放低姿态，前来哀求一个侧妃，一个小辈儿。
“这件事，如果真是皇上的意思……我恐怕也……”
“秦侧妃您和燕王感情和睦，羡煞旁人，我知道，您和王爷也不希望节外生枝，让燕王府里多出一个碍事的人……天长日久，终究会影响你们的感情。”窦夫人看着她的肚子，“您也快成为一位母亲了，不知道您能不能体会我这当母亲的心情呢？”
“明知前头是火……坎坷苦路，我如何人心自己的女儿往那歧路上走呢？”
窦夫人临时改口，她想说“前头是火坑”，突然意识到这么说不妥。
秦语看着这位真性情的窦夫人，不由有点儿想笑。
这位窦夫人看得很通透。
楚延年当真是不喜欢窦嫣然。
如果她是窦嫣然的母亲，也会拼尽力气，阻止窦嫣然嫁进燕王府。
“不好……”白潇潇忽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