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镇定,而凝眸深处,是琰华无法接受的慌乱:“没有,稳婆说了,你是头胎,会生的艰难些,不会有事的。”
稳婆的声音在床尾响起:“是是是,郡君安心,初产妇生个两天两夜也是有的,您别紧张,紧张了会影响产道打开的。”
可繁漪分明听到了她语调里渐渐着急的气息。
她试探道:“需要催产药么?”
稳婆摆手,但面色明显不如朝阳初升时的轻松了,产妇不会用力,浪费了太多力气,已经感觉到她的失力了。
但她不能说的严重,让产妇再以惊惧驱散最后的力道,便道:“不需要,不需要的。催产药都是猛药,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用,您别紧张,也别松懈了,咱们再努努力!”转头又大声的让晴云去备参汤,“熬的浓一些,快去!”
琰华的泪还是汗,分不清了,落在繁漪苍白的面孔上,是一种深渊而激烈的力量,牵动着她几乎散去的神思:“不要松懈下来,遥遥,不要松懈下来!我陪你一起用力,很快就能见着孩子了!”
繁漪看着他面上的水痕,咬紧了牙关,不敢说话,不敢将压在心底的恐惧放出来,吃力的点头,用力的眨眼,把慢慢侵入眼底的涣散趋走:“好……”
外头的女眷全都直挺挺着身子,替她紧张焦急。
太夫人的脚步亦是无法控制的不住在屋中踱着。
姜柔在次间听了老半天,也没听懂到底哪里是下腹,急的直接冲了进来:“下腹下腹,到底什么地方才算是下腹,她那肚子都拢起来了,哪里算下腹!你就不能说的更准确一点吗?别给我叽叽歪歪的,她要有什么,我灭你全家!”
稳婆算是遇到职业生涯的绊脚石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亲眷,但她瞧着姜柔那张明艳的面孔上闪烁的戾气,心头咯噔了一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主家骂了,嗷嗷一嗓子道:“拉屎怎么用力就怎么用力!”
一瞬窒息的沉默,却也带来了一丝曙光!
又喂繁漪喝下了一盏浓浓的参茶,稳婆把手探锦被之下,按了一把:“郡君能不能感觉到我手在什么位置?”
繁漪脑海里回想着稳婆的那一嗓子,脑海里嗡嗡的响着,艰难的点头。
稳婆手中用力,大声喊:“好,我往下按,您跟着我手的位置一起用力,跟着我的喊声用力!”
“来,一二用力!”
“一二,再用力!”
繁漪抓着琰华的手腕,将所有的凄凉都凝聚在丹田,用力到上半身昂起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所有的青筋全都爆了起来,几乎就要捏碎琰华的手腕。
琰华无法忽略那样的痛。
他知道她此刻承受的远远不止如此,若是可以,他愿意将所有的痛分担,伏在她的身侧,不住替她擦着汗、轻抚着她的颊,一同凝聚起最后的力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有稳婆大声的“用力”“再用力”“已经看到胎发”的喊声中,在一声用尽全力的嘶喊声里,在皎皎的阳光钻破薄云之时,繁漪清晰的感觉自己疼痛的腹部一松。
终于听得一声响亮的影儿啼哭自沉闷的空气里划破,带来欢喜的明媚。
稳婆笑了起来,那笑声是明显的松了口气:“模样周正,是位哥儿!听听这哭声,多响亮啊!恭喜世子爷,恭喜郡君!是位哥儿!”
到底是有经验的稳婆,一句话将主次分的明确,是康健的,康健的男孩儿!
然后便听太夫人欢喜的声音高高扬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侯爷终于有嫡孙了!”
琰华听着稳婆轻快的笑声,转首便看着带着的孩儿被稳婆从薄被之下抱出,托在双手里,他小小的柔柔的拳脚,微微蜷缩着,轻轻的伸展着,清脆的哭声宣告他的来临。
琰华只粗粗看了孩子一眼便忙嘱咐抱去清洗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