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婆子再进这破屋里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经过一日,张老爹和张二郎不知道在她耳朵边上说了什么话,竟然让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婆子一下子对江巧没有了那么大的敌意,居然亲自进门来了。
前一天夜里,张二郎在村长的逼迫下连夜叫了郎中。当然,没有打的伤筋动骨,可是郎中却说心中郁结难舒,需要吃一段时间的汤药了。
张二郎听了这话,当即便有些踌躇。本来想着早日将江巧撵走,张老爹还说要给他盖房子呢。这下估摸着是泡汤了。
他瞪了一眼躺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巧,将郎中拉到一边去,“郎中,这个您拿着。回头若是村长问起来,只管说她没事便可。”
“你当我是什么人?”郎中将张二郎塞给他的体几钱推开,瞪着眼睛瞧他,“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你让我丢开本分,是要陷我于不义吧?”
张二郎本来只是想着封口。可没成想自己还没跟郎中说明白,村长便进来看见了这一幕。
当即便是抽出自己的烟袋锅子打了张二郎一烟杆子。
张二郎吃痛叫了一声,“大伯,您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
“你这种丧良心的事都做,我看,你也别叫我大伯了。”村长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张二郎,随即便对郎中道,“您方才已经看过了,怎么样?”
“本来就气血双亏,再加上郁结于胸,须得花些时日调理了。”郎中叹息一声,扭头看了看江巧肿起来的脸,“脸上的伤,我倒是有些外用的膏药可以敷。只是有些贵。”
郎中看着村长,心想着他也做不了这家里的主。正经的病都不给看,还妄想着能给治脸么?反正不管它,过一段时间也会好,只是时间长一点罢了。
张二郎朝村长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作主买药膏。
炕上的江巧见此,心中冷哼了一声,就知道,张二郎总要丑态百出才肯知错。
她扶着炕沿坐起来,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对村长道,“大伯,我没事,不用劳烦郎中了。”
村长心中暗暗叹息。这么个受气小媳妇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张老婆子是脑子坏了吧。
他冲江巧点点头,“你别管这些了,你歇着就是了。”
说着,便是对郎中道,“您这边请。”
一行三人便都走出门去。
江巧朝外面看了看,村长本来也不是她什么人,自然也不会真的向着她这边,只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老爹一家败尽路人缘,这才不得不做一些表面工作。
现在江巧是实打实的挨了打,明日脸便会彻底肿起来。若是来来往往的人再看一看,估摸着,张二郎以后也不要讨这邻村的女人做媳妇了。
张老婆子这样的婆母,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拿捏的住的。
好歹是开了些汤药回来,江巧一天三顿汤药喝着。
晚饭时分,张老婆子端着汤药进来。一进门便笑着走到炕沿边上,将汤药碗放下来,“江巧呀,咱们娘俩聊聊吧。”
江巧才迷糊的要睡觉,只听得突兀的一声笑,吓得当即便心慌慌了。一脸不悦地睁开眼睛,就见张老婆子已经将放凉的药端过来。
她没说什么,端起碗来将药喝进去。
“婆母,有什么话就直说。”江巧放下手中的汤碗,才抬起头来,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张老婆子的脸上。
“你爹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都快饿死了。”张老婆子坐在炕沿边上开始他们张家的长篇大论,“这救命之恩你不报答。现在还恩将仇报,想绝了我老张家的子孙?”
本来说要聊天的。可是一张嘴便成了这句话。
江巧还以为张老婆子是来求情的,还想着若是等会儿自己心软可怎么办。
既然是来讨债的,那就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