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冷笑道“本王拭目以待,倒是想领略一下陈御史这说书的本事,看看你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陈康远不卑不亢,笑道“我第一次登台,还有圣上、娘娘在,自然不会让王爷失望的。我接着说,这王孙万万没想到,逼死这女子的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腊月二十五这一天,这掌上明珠外出喝茶,无意中听人聊到这王孙在外面金屋藏娇,当即派人去查金屋所在何处;第二日,带了一群人冲到金屋处,逼着那女子十冬腊月衣着单薄跪于室外,多番凌辱殴打,又以那孩儿的性命相威胁,逼得那女子悬梁自尽而亡。”
李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然后一饮而尽。
“郑王,您不想知道那孩儿现在在何处吗?”陈康远道。
房翊坐在李邈的斜对面,自斟自饮。
“哼,与本王何干。”李邈冷道。
皇帝听了这番话,以他对陈康远的了解,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道“陈康远,你竟敢戏弄朕!平素你大胆妄为,时常逆龙鳞也就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讲了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要朕给你打赏吗?”
陈康远跪下来,行礼道“臣有本上奏。”
皇帝一拍大腿,果真,还是要上奏章,扫兴啊,扫兴!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还有点小期待呢?皇帝老儿也无法理解这种情愫了。
“臣近日收到密报,郑王李邈纵女行凶,逼死金州籍赵氏、残杀仆役三人。现赵氏之仆携赵氏幼子已状告到京兆尹,这是供状,请圣上御览。”
陈康远递上了奏折和刑册。
内侍太监将奏折等物呈报给皇帝,皇帝没打开,问“哦?郑王,可有此事?”
李邈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赵氏突然身亡,连幼儿也消失了,他正四处派人私下里调查,万万没想到这事与李可柔有关,但他又不能确定这事就是李可柔做的,他起身道“请圣上赎罪,臣确实曾对一女子心生怜爱,将其纳为外室,并诞下一儿,此事有违圣训,败坏朝纲,臣知罪。但臣身为一个男人,男人三妻四妾乃是纲常,即便养了外室不合礼法,但,何至于让堂堂御史大夫揪着不放,竟然要上纲上线地、在这举国欢庆、帝后同贺的场合弹劾臣!至于,陈御史所奏臣纵容女儿行凶一事,臣完全不知情,臣就可柔一个女儿,平时骄纵了一些,但,杀人夺命这种事,她万万不会做的。还请圣上明察。”
陈康远冷笑道“王爷金屋藏娇的这位女子可是姓赵?可是暴毙于腊月二十六?”
李邈道“你有证据就请呈给圣上好治本王之罪,没有,本王要反过来控告你诬陷。”
陈康远冲李邈竖起了大拇指,道“郑王果真是经过风浪的,临危不乱,处事不惊,下官佩服。”
“怀化大将军赵怀璧,郑王总不会忘了吧?”陈康远道,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敛气凝神,整个宫殿静的能听到针掉下来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陈康远嘿嘿一笑,黑脸膛上带着一抹狡黠,他向来说话诙谐,有点贫嘴,又经常喜欢挑着眉毛,嘴角还会不经意挂着笑,初次见面的人甚至会误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人,实则,他铁面无私,经常当着皇帝的面直接状告皇帝,皇帝对他又爱又恨,恨他不通情理,对着堂堂九五之尊也敢上纲上线,又爱他的才干与忠诚,御史大夫的活不好做,除了他,别的人做不好;除了他,皇帝老儿也信不过别人。
有人称陈康远为“铁面御史”,倒也名副其实;皇帝老儿有时被他逼急了,叫道“陈黑面,你到底想怎样?”
皇帝皱皱眉,皇后也在一旁轻轻干咳。
赵怀璧,这是朝堂上的一个忌讳,谁愿意当着皇帝的面去说一个投递叛国、男子满门抄斩、女子全部流放的罪臣呢?
“陈御史,你有话直说吧。”房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