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粮仓里的秘密,我看清了你的把戏。”
“嗯,是,我知道。也有其他人知道了,但他们都已经成了死人,你呢?”
“我死了没关系,很快也会轮到你了,那点粮食籍壅城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嗯,是,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坚持很久,哦对,你可能并不知道,目前为止我已经出城跟朝廷军交手了三次,全部大获全胜,斩首万余。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帮我问问城外那些人还能坚持多久。”
“你以为我还能信你?”
“确实是不容易相信,一帮农民军,怎么可能是朝廷军的对手呢,我也不需要让你相信。”
“那你还废什么话。”
“因为有趣。”公羊贤啧了一下嘴,摇摇头,脸上再度浮现出那面具般的微笑。“缘分这种东西太奇怪了,我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就能有如此机缘相遇三次呢?说真的,我并不想针对你,可是我也没办法,总能碰见你。”
江十一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自己的痛恨在公羊贤那边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对方压根没把这份仇恨当一回事,甚至是以一种猎奇的眼光来看待。仇恨与爱意一样都需要反馈,没有反馈的爱意属于自讨没趣,仇恨亦如是。
“你大可不需要恨我。”公羊贤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轻描淡写地笑道:“大家不过都是为了一条活路,就算你在太阳台上想杀我,我也不恨你。嗯,是,对你来说,我这样的人着实该死,我对此表示理解和包容,但我也一定会总是做出正确决策。”
“那你为什么抓走陈泌。”
“谁?”
“我兄弟,他死了吗?”
“哦,你是说那位大个子兄弟,他原来叫陈泌啊,真可惜了那幅身板,竟然是个哑巴,没啥用。”公羊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怎么能说抓呢,我那是请。那样雄壮的体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看,放到你身边多可惜,白瞎了那幅身板。你也算是个命硬的人,可惜啊,总是差点意思,光能活下来,啥事都成不了。”
“没啥用”三个字已经宣告了陈泌的死刑,得知此事的江十一并不过分悲伤,因为自己也随之要去地下与之相聚。
公羊贤像是在嘲讽,可是那样的嘲讽没有带着任何情绪,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堪的事实,面对江十一的不堪或许都用不着嘲讽,因为既定的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讽刺。公羊贤是平静是残忍的,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藐视,江十一的仇恨根本无的放矢,只会愈加自惭形秽。
江十一低头无语,一向牙尖嘴利的他在公羊贤面前居然连话都讲不出来。
“挺好,很遗憾,我们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公羊贤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巴,带着笑意说道。“那你就去死吧,我们缘分已尽。”
情绪这种东西会传染,公羊贤的平静仿佛也一定程度上抹去了江十一对死亡的恐惧,已经燃不起来的仇恨再也掩盖不住求知欲,江十一只希望在死前满足一下求知欲。
“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知,公羊贤。”
“不可能。”
“名字是为别人而起的,所以真名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认为我是什么。而且,就算我告诉你我其他的名字又怎么样,你信吗?可能,死前你也就只能信了,但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个人是谁?”
“你是说,供出你的那个人?”
“是。”
“又想仇恨了是不!”公羊贤的笑突然机械式地提升了一个等级,这让人越发怀疑他的脸只是一幅画上去的图案。“让你猜吧,你猜到了,我就暂时不杀你,怎么样?”
江十一很清楚这是公羊贤下的套,这是拆解人心的好手段,可是最终的奖励是免死,即使那样的免死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