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的方向骤然膨胀开来,形成了另一片同样炽烈但性质已经迥然不同的海洋——那或许是真空零点能,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些存在。它们并未停止崩落,但是它们却越发明亮,就好像是某种诡异的抗力正在分别向两个极端拉扯着这里的一切。
被海洋包裹于其中的各式战舰也同样未能逃过对应的跌落,它们的外壳和装甲结构迅速腐朽,贯穿于其中的导能晶管,那如同血脉一般遍布于舰体各处的结构迅速衰败,它们同附着于舰体外部装甲上的、用来进行演算约束、信息收发以及护盾和场广播的晶体阵列们一样化成了毫无生机的砂,在轻微的扰动之下便迅速崩溃散落。所有的约束与警报措施都未能生效,因为在崩溃发生之时,这些已经在恢复期间拼力同死潮污染和自身的不稳定对抗到过载的系统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冗余,它们同那盘正在流逝的散沙一样化作尘埃。
然而,某些更诡异、更扭曲的现象却几乎是在海洋中同步爆发开来:当跌落行进到某种程度之后,无以数计的战舰那虽然形态各异,但也都遵循着规则且流畅这一理念而被塑造的舰体结构中,无数大大小小的鼓包和肿瘤瞬间膨胀绽裂开来。许多这样的病态结构异常巨大,其实际可观测的体积甚至远远大于它们的母体。
灰色的砂和不明的粘滞液体从这些胀裂的溃烂伤口中喷溅而出,射入外侧正在跌落展开但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凉的异质化海洋——随着一切的跌落与崩溃,舰船的中枢计算系统根本无法维持舰内各类永续结构的验算,而异质化的装甲结构也无力约束这些失控的内部结构,因此,原本的拓展空间脱离了原本的约束区间,它们骤然向外膨胀,将装甲结构再一次扭曲撕扯。
无数暗淡的紫金色光团从冰冷明亮的广阔大洋中升起,那些闪光原本带有种种超距现象,但是它们并没有维持这些属性太久,它们迅速化作一道道灰白色的雾气与尘暴,这些如同冲击波一般的结构就好像凝固了一般,无以数计的它们同大洋被一起定格在了这一刻。大洋越发明亮,却越发寒冷,它们拥有了文明古老意义中真正的温度,它们一路下跌,但是它们自身内外的微元运动却开始抵抗这一切。最终,冻结成实体的海洋碎裂了。无以数计的海洋在跌落的崩溃中展开,它们彼此迅速膨胀,白色的浪潮碾过布满了细碎经屑的时空并连成一体,它们裹挟着无以数计的残骸碎裂,碎裂成为无数大大小小的、不甚清澈的碎片,并在不知名的力量作用下扩散崩裂开来,形成广阔的雾霭。
当这些型号各异的常规战舰就这样被打翻散落的同时,穿插于无数片海洋之间的超级战舰维修阵列组同样也遭遇了类似的灾难——约束和维系环境稳定的各类设备涌出怪异的物质,它们自身迅速跌落崩溃,化作一片片毫无生机的荒芜白沙。由于超级旗舰的信息复杂程度与信息总量远远超越各类常规舰船,修复超级旗舰需要的设备也更加复杂且稳定,因此这里的警报终于在一切彻底崩溃之前被传出,但是这并没有多么明显的作用:受到警报之后,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们的自律系统立刻做出了向外进行跳跃规避的决定,但是仅仅是在做出这些决定之后的下一瞬间某种疑惑和迟滞便死死缠住了那些舰船的自律核心阵列:应该前往哪个坐标?按照哪个序列修正?坐标的安全等级与优先权重如何?它们距离当前环境差距是多少?应该如何抵达......??
问题缠绕的同时,这些超级旗舰原本那无比强大的演算处理能力也开始迅速崩溃消散,它们的反应越发迟钝,曾经几乎不需要等待就能被推算出的问题全部变成了难以计算的死循环,曾经并列进行的无数线程仿佛凝固了,它们无法再向前一步,战舰演算不出那些复杂而遥远的虚空坐标,战舰无法确定那些坐标究竟有什么意义,战舰无法标记那些演算过程具有怎样的价值,战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