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太子驾幸仁智宫。
从京城到仁智宫所在的坊州宜君县,行程紧一点的话可以朝发夕至。
所以这天,天才蒙蒙亮,太子和平阳公主的仪仗就出发了。
到中午停下休息时,已经走了过半的路。
李瑶下了车,向前方太子车驾走去,不知怎么,有些紧张。
她从未正面见过这位太子殿下,为数不多的同场合,也没有看到过太子的真容。
这其中原因她也心里清楚。
她是公主,她父亲是皇帝,她有不少同父异母的兄弟,并没有无聊到希望一个不熟悉的堂弟继承皇位。
而这些年以来,这位太子堂弟一直处于时不时病危的状态,她也就和旁人一样,等着有一天太子病逝,晋王作为皇长子入主东宫。
但是从去年开始,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太子的身体好转了。
虽然还是病恹恹深居简出,但没有再出现病危的情况,甚至偶尔还会发一两道皇太子令,不再是一个完全被排斥在朝政之外的人了。
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强烈到她一个已经出家的公主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所以她觉得,这次太子离京避暑,更像是一种流放。
如果不是赵景对她说过那几句话,她一定会觉得太子真的就这么走了。
但现在——
“咳咳……”层层叠叠的纱幔后,少年身影微蜷,咳了两声,道,“多谢阿姐关心,孤一切尚好。”
李瑶听他语气虚弱,不由放软了嗓音道:“臣的侍女新做了一道贵妃红,已经让人冰镇过了,殿下可要用一些解解暑?”说着,接过侍女手中的白瓷高足盏。
贵妃红,是以酥酪浇淋的一道甜品,冰镇过后,尤其适合夏季食用。
李瑶自己就很喜欢。
不过她献食的目的却是想趁机看太子一眼。
赵景说,唐娇娇重生后,带着燕国公府和太子勾结,意图谋反。
她问过唐娇娇那天为什么会去晋昌里,也已经派人去调查那个叫姚合的人。
她不相信唐娇娇重生,但谋反这么大的事,又事关燕国公府,她不敢擅专,更不敢告诉别人。
正好太子离京,索性一道离开,找机会探一探太子。
然而她殷勤捧着白瓷盏,太子的近侍曹和却面露难色,道:“公主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不宜食用甜食与凉食……”
李瑶僵了僵。
甜食和凉食,这道贵妃红都占了。
“阿姐美意,孤心领了,日后若身子康复,再来领受阿姐的贵妃红。”少年的声音隔着飘动的纱幔柔柔弱弱地传出来。
李瑶面上一红,正要将白瓷盏收回。
突然,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她不由自主朝前一扑,盛着贵妃红的白瓷盏脱手飞出。
李瑶慌忙一抬头,正好白瓷盏撞开纱幔。
刹那间,少年抬眸愕然看来,容色若紫芍秀绝。
李瑶一怔。
随后耳畔响起惊喊:“有刺客——”
……
“……午时至天齐原,遇刺!”
“太子可有受伤?”李穆问。
李行远笑道:“既然早有预料,怎么可能让太子受伤?不过——平阳公主受了点轻伤,而且和太子打了个照面。”
“啊!”小姑娘轻声惊呼,“多轻的伤?要不要紧?”
李行远斜了一眼过去。
因为是在燕国公府,还是唐子谦坐了主位,右手边依次是他和秦容。
太子殿下坐对面,但,唐子谦和太子殿下中间,还坐了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正手捧饮子,睁圆了乌亮的眸子一脸关切。
“为什么她在这儿?我们难道不是在商议正事?”李行远不解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