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意的瞳孔在无限放大,虽然我与她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她瞪大的眼睛和僵直站着的身体,让我确信她现在不寒而栗的心理,“来一粒?”她依然僵直着身体,手却抬了起来,手里正握着一盒口香糖。
我目光凝固地向她摇了摇头,然后才回过头来继续着我的实操练习。此刻我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张曼意一定被我的表演给欺骗了,她应该会离我远远的,不再靠近我了吧!
果然,张曼意咽了咽口水,她的双腿似乎已经发软,她扶着墙壁,趔趄着找了张凳子坐了下去。
我偷偷的瞧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也正往我这边看,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我以为她一定会因为恐惧而立刻避开我的眼神,没想到她却从容地将目光迎了上来,她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没有人能恐吓到我,没有人能打败我,不管任何方式。
这样下去,输的只能是我,我将目光收了回来,原来她刚才也只是在向我演戏,却演得如此逼真。
实操间里依然充斥着杀猪般的声音,除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李老师分别点评和表扬了几位点痣“高手”的杰作,按她的话说就是假以时日,这几位点痣“高手”一定会成为行业内一等一的美容师,虽然被表扬的学员中包括了我,但我并未将李老师夸大其词的话放在心上。对于美容部的老师们,我已经习惯了她们言语上轻易的“鼓励”,这种廉价和带有麻痹式的鼓励我对此早已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任何人通过不懈的努力都会有成功的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是早还是晚而已。我一直相信一句话:成功的人往往不是最有才华的人,而是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李老师勉励着其他未被点名表扬的学员,这也许是当老师当领导的人都惯用的口头禅。
接近放学之际,我正收拾着美容床铺,此刻,我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窗外盯着我,当我抬头一看时,窗户外边真的站有一个人,他正往实操间里看。他的面容看起来很憔悴,很沧桑,头发很凌乱,我只扫了他一眼,便估算着他的年龄应该六十有余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在中级美容班的实操间外站着干什么呢?是来找人的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收拾好东西后便走出了实操间,当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正对着我慈祥地笑着,我看到了他背上背着的一只大大的编织袋,那只编织袋很脏,还烂了一个洞,里面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从那个编织袋的烂洞里还冒出了一只塑料瓶罐的上半身……老头佝偻着身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他那双黝黑且皲裂的手里持着一把火钳,如此寒冷的冬天他的脚上却没有一双保暖的鞋子!我已经判断出他是一个城市里的拾荒者。
看着眼前的这位老头,我的鼻根已酸,他却依然毫不吝啬地向我露着他最祥和善意的笑容,镶嵌在他那张沧桑的脸上的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他的世界里生命的美好与顽强。
我马想起了刚才在实操间里有几位同学喝过水的空瓶子,于是我马上转身回到实操间里去找那些瓶子,值日的同学正好把瓶子扫了出来,我马上把那些瓶子捡了起来就冲出了实操间,值日的同学都觉得我莫名其妙,正驻足看着我离开的身影。
我抱着瓶子走到老头面前,把瓶子递给了他,老头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想,是我刚才一声不吭就转身离开的举动让他误会了,当他看到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便明白了我并不是害怕靠近他而转身离开的。
他微微地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感谢,紧接着又是慈祥的对我笑了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无情的痕迹,我已然表达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看着他,我只觉得词穷。
他动作缓慢的放下了背上的那只大编织袋,然后就把我送给他的那些瓶子都一一的装了进去。
我们之间没有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