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晏有些狼狈,言欢一向冰雪聪明,此刻更是把他的心思猜了个十成十。
他避无可避,只得“嗯”了一声,将她双手握在自己手中,诚恳道“阿欢,你听我说,我认真想过了,咱们不能只是这样一味奔逃,由着这些叛军在后面咬住不放,总得想点别的法子。而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他们引开去。”他的神情已转为认真,“若说将叛军引开之人,除了我和我的这班侍卫便再没有旁人了。所以,我的打算便是你们先行,我带几个精干的飞羽卫断后,待将叛军引走后再去寻你们。”
言欢虽然早已模模糊糊猜出他的用意,此刻听他说出来,还是心中震动。他说得轻描淡写,要知道他是以十数人之力在对抗对方百余名都司精锐,人数实力都相差悬殊。他这个法子,完全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明明就是个险得不能再险的法子,明明就是拿他自己的命在换这些人的生。但她却也明白,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而他如此开诚布公的向她坦白,心中肯定是打定了主意。
她又是担心又是敬佩,转开头,硬生生压下眼底的湿热,再转回来时,已是一脸轻松,“我不反对你的计划,但你这个计划要算我一份。”
“阿欢,此行太过危险。”沐子晏神色间带了点讨好,轻声哄着,“何况,你还受了伤。你跟着他们一起,我也能安心些。”
“不!”言欢答得斩钉截铁。沐子晏语声轻柔,听去却是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什么都能答允你,唯独这次不行。”
她不再接话,将脸扭过一边,半晌不语。沐子晏心中奇怪,定睛去看,却只见到她的侧脸。火光映照下,那半边脸颊细腻如脂,上面有几滴晶莹的水珠,那水珠都是小小的一颗,剔透如冰,他恍然明白过来,那水珠分明就是眼泪,她竟然在哭。
言欢一向开朗活泼,极少有这样潸然泪下的时候。沐子晏一时慌了手脚,以指尖轻轻去托她小巧的下颌,“你、你怎么了?”
她突然扑到他的怀里,呜咽道“阿晏,我怕、我怕所以,无论怎样,我都要在你身边,看着你,守着你。”沐子晏心中又酸又软,使劲拥她入怀,他拥得那样紧,似乎要将她嵌入他的肋骨里去,不假思索吐露心声,“我也想,我也想看着你,守着你。可是”
她一门心思都在沐子晏不带她一起这件事上,尚未注意他说了什么,蓦地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赌气,“没有什么‘可是’。好,你不带我便不带吧,但你不能阻拦我跟着你。”
沐子晏心中惊跳,她性子执拗果敢,偷偷地跟着他这种事她真的会做出来。与其让她这样危险地单人行动,还不如开始就带上她。他叹息一声,将她搂得更紧,无奈道“好,我答应你。”
火堆燃得很旺。沐子晏走之前特意又加了几支干柴,方去找梁老夫子和孙梦符就他这个引敌的计划议定具体事项去了。
言欢见沐子晏走远了,见那火堆烧得正旺,便伸手去烤火。刚伸出手去,冷不防左臂痛入心肺,她低呼了一声,看看四周并无人注意,慢慢将沐子晏披在她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低头去看自己受伤的那只左臂,只见那处衣袖上早已被血浸透。
这伤口在她于途中马车之上看叛军情形时便已被她使力崩开了。因着催促颜清逸将她的计划告知沐子晏,再加上后来换马,过益水浮桥,再一路狂奔到益山脚下,她早已自动将这个忽略了。
她想了想,咬着牙将披风解下,又去解外袍,将左臂的衣袖褪下。因只有一只手能用,她颇费了些力气。好在当初情况紧急,郎中包扎时并未除了她的内衫,只是撕下了衣袖,不然,她还真不好在这露天地里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将内衫除下。
言欢低头去看那伤处,只见包扎得厚厚一层的布带已全都被血浸透。她深吸几口气,忍着痛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