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英笑了笑。
谁不是这样的。
却听得李寄迟疑的道:“事情真要到那一地步么,如果咱们一旦对乡绅士族动刀,消息传开后,其他乡绅士族很难再选择支持我们了。”
他有点担心。
卢象英有些意外,他以为以李寄的经历,加上他这些时日在那些乡绅士族面前吃的瘪,李寄应该对乡绅士族有怨念才对。
沉吟了片刻,问道:“介立,你负责后勤方面的事宜,这一个月内,咱们五百天雄军消耗了多少粮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罢。”
再不找到粮草物资,别说反清了,义军先自己散了。
这一个月,卢象英很有些捉襟见肘。
倒不是说没钱。
其实钱还有很多富余——不得不承认,江阴徐族徐屺那个地下室里的财富,如果全部买成粮食回来,足以让天雄军再支持许久。
加上那一百绿营军来江阴城时,带了不少的粮草。
何其正又以徐府重建的名义在周边买了粮食回来。
所以天雄军目前状况极好,但只是看起来而已,卢象英和李寄知道,就靠这点粮食,很可能撑不了多久,哪怕消息没传到常州府那边,卢象英也不得不出兵去想办法。
粮食,军饷。
是一支军队存在的最核心的东西,然后才是价值观的洗脑。
李寄无言以对。
确实,他这一个月恨不得分身有术,既要负责天雄军后勤等诸多事宜,还要抽空去拜访周边的乡绅士族——好在江南水路发达,如今战乱,大多地方也不需要通关文牒,所以应付了过来。
他心知肚明。
天雄军再不去找粮食的出路,别说反清了,最多还能再熬半个月,五百天雄军士卒就能原地爆炸——军饷可以发出。
但粮食会耗尽。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法将徐屺的钱变成大量的粮食。
所以卢象英必须兵出江阴城去解决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认为对乡绅士族动刀,不是个好事。
卢象英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历史的进程中,再志同道合的人,都会因为认知和世界观而对要走的道路产生分歧。
重新坐下,卢象英习惯性左手环抱撑住右手手肘,右手食指和中指鳞次在太阳穴上点着,思忖片刻后道:“介立,你觉得当下的家国大势如何?”
李寄沉吟着道:“不太好。”
清军南下,锋芒毕露,且所向披靡,朱家宗室一泻千里一溃再溃,便不提了,关键是朱家宗室现在还在为争夺正统而内讧。
太祖和成祖要是泉下有知,只怕棺材板该压不住了。
嗯,貌似等不到今天。
土木堡的时候,估摸着太祖和成祖就从一脚踹飞棺材盖爬了起来,别的先不讲,先弄死堡宗那家伙再说。
大好局面,被堡宗一手败完。
这货回来后不干正事,还给你来个夺门之变,连于谦都给杀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扯远了。
朱家宗室面对清军南下,表现得让人绝望,而大西政权面对清军的步步紧逼,辗转四川等地,也在吊命,至于李自成的余部么,表现一般般。
都说山河将倾。
其实已经倾了。
有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大西政权和朱家宗室,都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最多二十年,满清将一统山河。
卢象英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都在说,要力挽山河于将倾,可我们谁都心里明白,山河已经陆沉,我们要反清,要在清军的屠刀下拯救黎民,就不能走寻常路,要走出一条属于我们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人阻我者,杀之,人助我者,拢之。待得山河安定,再来以一个崭新国制解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