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时的食堂并不供应菜,只供应米饭,面条馒头什么的在地处南方,经济条件还只能算作很一般的坝头乡就不要想了,连米饭都是黄黄的,冯一平都记得曾经还在米饭里吃出过老鼠。
这时候的饭票就是一张宽不过三公分,长近20公分的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盖了许多红蓝色相间的印戳,有3两的、4两的、5两的、6两的,好像还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单位。
这些饭票都是学生自家带着米到食堂里交柴火费兑换的,由于学生家里带的米往往都是每年稻田里产的新米,所以学校食堂坑得不行。
把每年学期之初学生交的新米统一收集后高价卖掉,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买进一批陈米,虽然学生家长都心知肚明,但是条件所限也没辙,学校也不可能把新米放在仓库里变陈米,到时候吃出老鼠的事情恐怕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至于菜,这是冯一平心里永远的心酸回忆,不仅仅是他,或许所有在那个年代的乡中学生都体会了那个艰难得有些令人几近崩溃的日子。
宿舍里除了辈子脸盆外什么东西最多?
瓶瓶罐罐!
装罐头用的玻璃瓶,铁饭盒、塑料罐,形形色色的瓶罐,几乎每个学生的床底下,桌子上都有,少的只有两个,多的有四个甚至5个。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伴随了几乎所有乡中学生的整个初中生涯,这些瓶瓶罐的作用不是别的,正是用来装咸菜的。
腌制炒熟的萝卜干、咸菜、西瓜皮--什么都有,只要是能腌制能吃的,连大蒜辣椒都成了稀罕东西,就着从食堂里打回来的白米饭就是一顿正餐,甚至有时候菜上都长了一层淡淡的绿毛,也只好眼一闭,用筷子搅搅继续吃。
不要谈有没有营养,只用考虑能不能吃饱。
但是这种生活似乎已经离冯一平有了一些距离,尽管在他的床底下也同样放着两个玻璃瓶,但是在他的玻璃罐中,装着的绝对不会是咸菜,而是一块块被油煎得黄灿灿,散发着淡淡鱼腥、蒜香和辣椒味道的干鱼块。
在老张家鱼是绝对不缺的,满水塘里都是鱼,刘爱平腌制鱼干的手艺绝对是没的说的,否则冯一平也不会带这些瓶瓶罐罐的。
在乡中食堂的另一侧有一个比较小的窗口,这是教师专用的食堂窗口,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在家里生火做饭,所以也有老师在食堂打饭菜回去吃。
但是老师的伙食就要好上很多,早中晚三顿饭,几乎餐餐都有两个蔬菜,好一点就会有一顿是带荤的,要说好也好不上哪里去,但是终归是不用吃咸菜度日了。
冯一平的条件必须多学生要好很多,自然不会吃咸菜,连带着张海林和胡强两个家伙,每顿饭几乎都有蔬菜下饭。
一顿饭打两份蔬菜要3到5毛钱,冯一平每顿饭都是最大量6两的饭票,一块钱买4份蔬菜回来,有荤菜就买一分荤菜,自己吃两份,张海林和胡强分掉另外几份,要说其他人不眼红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冯一平也没做滥好人做到请所有人都顿顿吃菜的地步。
哐当一声!
宿舍门被人踹开,冯一平皱了皱眉。
踹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永飞,这小子三天两头在乡中吃饭,虽然是住家,但是愣是犯贱在学校宿舍弄了个床铺,还像模像样地在宿舍里铺了被子占了地盘。
这是人家的自由,冯一平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厮的品行着实不怎么样,洗脸的水在盆里几天不倒,吃饭的碗每次都是到要用的时候才洗,宿舍门不过一个多月,中间已经被他踢掉一块木板。
像今天这种情形他已经不止见过了一次。
“永飞,你轻点,可别把们踢坏了,到时候晚上小弟弟飞了都不知道!”
“哈哈哈!”
哄地一声宿舍里顿时笑得东倒西歪的都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