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那阿依却早已顾自回了绫绮殿,端得是突厥公主的架子。
一直跪在那儿烧纸的迦莫与青栀看到这一幕,思虑良久终究起身过来,跪在一旁以沙哑的嗓子低声劝慰道:“明日是送殿下入皇陵的日子,王妃这些时日与贤妃、还有诸位娘子皆辛苦了,今夜便好生歇息一晚,明日才好陪伴殿下走这最后一程。”
听到迦莫说着说着愈加哽咽的声音,死水般寂静的李绥终于为之所动,二人眼神交汇间,过了许久才疲惫地点了点头,嘱咐了迦莫一番,适才在青栀与玉奴一同的搀扶下,勉强站起麻木已无知觉的双腿,朝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
跨过高高的门槛,殿外的暮色中随风拂来一阵花香,却远没有殿中重重的纸灰味道更能让李绥安心。
清冷寂寥的月色下,青栀与玉奴一同搀扶李绥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看起来更生无限凄清。
直到将至熟悉的甬道上,李绥静静听到耳畔传来青栀压得极低的声音来。
“王妃,皇帝似乎中毒了。”
话音一落,素衣白裳的李绥眸中忽地一动,抬头间,皎洁的月色更衬得此刻的她苍白而疲惫,但即便是眼下氤氲的乌青却也未能遮掩她的美,反而生出几分令人心疼来。
寂静的风中,李绥与青栀目光交汇,足以让她清晰地从夜色中看到青栀眸底的严肃与认真,还有那毫不犹豫的肯定来。
元成帝中了毒?
李绥紧紧攥住青栀扶着她的手臂,良久才继续徐徐前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殿下薨逝那日清晨,皇帝骤然吐血晕厥,众人都忙作一团,那时我借搀扶之机为其把脉,发现皇帝如今病势沉重,绝非一日两日之故,细想之下,皇帝自去岁殿下怀孕之时,头疼之症便日益频发,只怕绝非天意,而是有人刻意下了药,加重这头风症。”
此话一出,李绥心惊之时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能在杨皇后怀有身孕,便想着对元成帝动手,敢对元成帝动手的人,除了那个人,只怕再无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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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了,此事你按下只作不知,不要再向旁人说起。”
夜色中,青栀默然颔首,朝着李绥叉手行下一礼,便转身悄然退去,独留李绥在念奴和玉奴的搀扶下继续前行。
天子一族的头风症于大周而言早已不是秘密了,无论是开国太祖,后来的高祖、太宗、成宗、成祖,亦或是前世的先帝和元成帝,皆是为这遗传旧疾折磨缠身,最终发作而亡。
但除了先帝与元成帝,陈氏先祖皆是活至四五十余岁的年纪,独独只有他兄弟二人,竟不足而立之年便死于此症。
这一刻,李绥蓦然顿下脚步,脸上也渐渐浮起沉重和复杂来。
若当今元成帝是死于杨崇渊之手,那么前世死因与元成帝相同的先帝……
“王妃——”
耳畔念奴的提醒之声轻轻传来,李绥收回思绪的那一刻,抬头间便正看到那位孤独的帝王正高坐銮轿之上,朝着她们缓缓而来。
待銮轿置于近前,李绥默然退开行了礼,下一刻元成帝便在承德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眉眼如沉寂的死水毫无声息,温润如玉的容颜早已不复存在,好似被抽去了魂魄般,语中是难以掩盖的疲惫与低沉。
“阿蛮起来罢。”
看着面前沉默了需多的李绥,元成帝自然明白是杨皇后逝去的缘故,心下更生窒息般的艰难痛苦,良久才出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说罢,元成帝静静抬起头,透过短墙青瓦,看着那漫眼缟素,通明灯火的立政殿,却是陷入了溺水般的回忆与悲伤里。
斯人已逝,可他独自一人又该如何走下去。
说话间,察觉到元成帝缓缓擦身而过,李绥随即转身看去,却是看到孤冷的月色下,眼前那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