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安哪有西域那般辽阔豪情,可以任我纵马驱驰于天地间,可如今还未走,我便已经留恋了——”
“因为有你。”
李绥听得此话唇边含笑,下一刻便揽住赵翌的脖子,轻轻在他唇边印下一吻道:“我和无忧在长安等你平安归来。”
赵翌经此笑意更深,但缱绻了片刻,赵翌便想到了什么,神色多了几分认真道:“如今朝堂暗流涌动,你与岳丈多加小心,这些日子天子对东宫越发不满,不论是朝堂上还是寻常时,多是疾言令色,就连太子也是如履薄冰,今日我看太子神色比之从前越发疲惫了些,听闻他日夜都忙于天子所交代的繁杂政务,唯恐丝毫懈怠。”
李绥闻言神情一冷,随即冷笑道:“如今咱们这位天子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我会小心的,你无需为此分心。”
待到出征那日,天子委任太子与梁王亲自率百官于朱雀门前相送,看着如长龙般亮着鳞片般熠熠光芒的三军在赵翌的带领下开拔,在鼙鼓动地声中朝着未知的战场而去,李绥站在城楼之上安静地目送,只在心中默默祈祷。
这一场仗如众人猜测那般,并没有那般顺利迅捷,从秋去冬来,从沈通一路的败仗、杨霄一路的出奇制胜、韩寿的不功不过,兴朝臣民的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就连天子亦是日夜焦灼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就在局势不佳的阴影笼罩着大兴,天子心绪越发压抑窒迫,莫说是朝臣,便是后宫侍奉的人亦是小心翼翼,唯恐招惹圣怒的时候,即将除夕的长安迎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赵翌带领军队奇袭突厥大可汗的亲弟弟莫利可汗,直将其打得溃不成军,俘虏其军士数万,良驹兵器不计其数,令其带着数百突厥兵狼狈逃窜。
此捷报传来,天子龙颜大悦,当即要求于除夕大摆宴席,君臣百姓共贺。
除夕夜宴这日,李绥坐在席上受到众人的奉承与逢迎,就连她的席位亦是在天子的授意下,安排在了东宫座旁,李绥自然知晓这皆是赵翌在前线拼杀出的功劳,因而就连向来与她不合的长乐郡主杨徽也不得不与她笑着虚以委蛇。
“陛下,今日除夕,趁此次我军大捷,臣特来敬陛下,若非陛下雄才大略,目光长远,有着平定天下的雄心,又如何能让我中原一扬国威,扫却前周朝和亲求盟之耻。”
梁王杨弘卿此刻端酒站在那儿,说的话明着是逢迎天子杨崇渊,可在座的老臣如何听不出讽刺打压周朝的意味。
此话听得杨崇渊分外满意,当即端酒站起身道:“好,今日除夕宴,便让我与诸卿共饮,祝我大兴江山万年!”
天子一喝,众人连忙起身奉酒回应,在激情澎湃的乐声中,君臣将酒一饮而尽。
“陛下万年,大兴万年——”
此刻看到俯身朝拜恭贺的朝臣,杨崇渊朗声大笑,气魄地一震衣袖抬手道:“好,好!”
就在这众人欢喜之时,座上天子方要座下,却是忽然脸色一变,只见杨崇渊皱了皱眉,痛苦地猛攥住心口处,一旁刘守成见此连忙上前扶住疾呼。
“大家!”
待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杨崇渊仿佛窒息般,已然脸色大变,身形摇晃间,便踉踉跄跄轰然跌回座上。
“陛下——”
“陛下——”
此刻无论是上座的李皇后,还是座下的东宫和群臣百官,皆是被此景吓得一拥而起。
然而此刻的杨崇渊却是倒在御榻上,只觉得心正在剧烈的跳动、抽痛,那种疼痛感越来越甚,好似下一刻便会跳出来,碎裂开来。
耳边众人的杂乱的惊呼声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黑暗,直到最后,杨崇渊彻底阖上双眼,晕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