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当你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清,什么都放下的时候……你才会明白,你所明白的一切,在濒临咫尺的死亡面前,是何等的徒劳与可笑。”
眼里满是嘲讽,看着皱眉的僧人:
“明白了如何?看透了如何?全都放下……又如何?晚啦!该死的,你逃不了,避不及,躲不过。所以,注定你明悟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因徒劳而无用,因徒劳而无力,因徒劳而忧怖,因徒劳而恐惧!这才是生与死的大恐怖!区区红尘,刚懂得天地之炁的修炼者,便想明白这个道理?……荒唐!而你这和尚也一样……你且记得……”
说到这,他忽然抬眼看向了起身要给自己倒酒的红缨:
“我那日之言你可记得?”
红缨一愣:
“哪日?”
“也罢。”
微微摇头,看着玄奘,道人语气诚恳:
“和尚,成为菩萨并非是救的人多,而是救的人多了,才成了菩萨。”
玄奘瞬间哑然。
先是若有所思,再是瞠目结舌,最后……眉头紧皱。
而李臻却不理会,反倒扭头看向了杜如晦:
“听明白了吗?”
“……”
见他似乎还有些没懂,李臻又一指秦琼:
“老杜,我问你,杀一人,是什么?”
“……”
杜如晦下意识的扭头,虽然猜不出为什么道长指向了秦琼,可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凶手?”
“不错!若以法家之论呢?”
“……杀人为罪。”
“杀一人为罪?”
“正是。”
“屠万人,又是什么?”
“……”
“人屠?刽子手?疯子?……都不是。”
收回了手指,道人语气飘忽: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同样的道理,救一人是救,万人也是救!你今日茶饭不思,思考着河东救人之困。却忘记了……什么叫做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一千也好,一万也罢,在河东那般最差的情况下,我们要做的,就像是你我在上洛与弘农做的那般。一片田,一片地的去犁,一个人,一条命那般的去救。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差了,不是么?”
杜如晦本能抬头,看到的是一双酒意不在,无比清明……亦无比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