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脚。而现在,当她的儿子有这个苗头时,你觉得……她会怎么选择?而这还是柳丁认识了咱们,得到了机会的前提下。可你再看看他们呢……“
指着已经逐渐成为一条黑线的队伍。
“河北窦建德、江南杜伏威,瓦岗寨翟让……哦对,幽州大总管罗艺,然后前几天你说的那个……在西北忽然起势的薛举……每个人都有军队,甚至包括咱们的陛下。这些人互相厮杀,就如同野兽一般。
每个人只会注意到一场战争的结果,谁胜谁败。可他们真的会去考虑……在掀起了野心之举后,会带给麾下一个兵卒背后的家庭带来怎样的伤害么?……要是胜了还好,好歹是个英烈之家。可如果败了……被扣上个反贼的名头,留下的孤儿寡母最后又该怎么过活?”
杜如晦哑口无言。
其实一开始,他以为道长会和自己聊聊那些伤兵的。比如他们的家庭该如何安抚,抚恤之策有那些弊端之类的。
他心知道长的慈悲。
但没想到……比起个体的慈悲,道长想的却是一个……至少在杜如晦看来,是基于人性出发的一种……近乎于审判的论调。
说白了,道长说了这么多,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那就是:
“谁在犯错。”
是的,乍一看有些牛马不相及,但道长的话在他自己听来,就是如此。
到底是谁,犯了错。
是那些反贼么?还是说陛下?
如果说陛下犯错,那么这些将错就错的反贼就正确么?
而若这些反贼是错误的,可天下在现在坐在那张龙椅上之人的带领下,会更好吗?
可如果说没错。
一个坐拥天下的帝王,在自己家里折腾,管别人什么事?
有错吗?没有。
可是,那些在他家里被三天一扫五天一晒折腾的虫豸鼠蚁,感觉到自己活不下去,活不了了,奋起反抗,有错吗?
也没有。
就像是那些伤兵。他们是和妖族搏杀受伤的?
并不是。
大家都是蝼蚁,被人驱赶着绞在了一起。
到底谁错了?
或者……
大家都没错?
可是……
看着那条黑线。
犹如一条在大地匍匐的黑龙。
黑龙之颅无比威严,龙身金鳞片片如精钢。
唯独那条尾巴。
伤痕累累。
终于还是尾巴默默承受了一切,承担了所有世间的憎恶与杀意,仇恨与欲望。让人们可以看到它的威严,然后……默默的恢复自己的伤口。
其实杜如晦自己觉得,他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但……
自从遇到了道长之后,此时此刻的他恍惚间发现,从道长那边每次抛出来的一个问题,都是一种无法理清的乱麻。
而往常遇到这种问题,那只需要快速理清,根之源头,快刀斩断就可以了。
偏偏……
沉默片刻,他扭头看向了旁边。
黄昏的风,吹的道长那件黑白的道袍飘飞如舞。
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卷云绢吧?
去年的新料,一尺百金。
曾经的杜如晦,知道了这种产自蜀地的新料子,乃是万蚕头丝放成尺娟时,还在心里大骂过一些人奢华无度,汲取民脂民膏来着。
在他心中,哪怕是帝王,都不配穿上这种料子的衣裳。
其他人又何德何能,敢当之无愧的穿上这件万蚕丝尽的心血?
可是此刻……他忽然觉得……
这世间,如果以卷云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