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
“怎么?你是见到了我爹呢?还是见到了老大老二,是被哪个人给折服了?非要把宝压在我家身上?”
听到这话,孙静禅反问了一句:
“大人做这一切难道不是如此么?”
可她的问题换来的却是一声答非所问的叹息:
“谁知道呢。”
缓缓起身,端着酒杯,她背对着孙静禅,来到了凉亭凭栏边举头望月。
声音有些飘忽。
“我知晓你有野心。”
“或者说,自打南北朝时起,你们的偏安一隅,笑看天下人争名夺利拼個你死我活,让你们的人都有了些麻痹。觉得不管如何,只要你们有马,天下群雄对你们便都会投鼠忌器。谁都想吞了伱们,可却又怕你们彻底倒向另一方。这种在夹缝之间的看似纵横实际却在刀尖起舞的幸运,麻痹了你们许多年。”
孙静禅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但她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听着这个……将来很可能被史官以“妖女祸国”而录入浓重一笔的女子之言。
“而现在,你们忽然发现,这次的乱世,与南北对立也好,北魏分裂也罢……不管是北齐、北周……哪一次的乱局都不同。这次是真正的天下大乱,而曾经能在各方势力中总是获得好处的你们,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肥肉。”
“而当你们发现远的不说,就说这百年之间的关系经营似乎并不能带给你们多少安全感时,还算你们飞马城气运不绝,在所有人还自欺欺人的时候,活出来了你这个清醒的少宗主……不然,别的不说,就说你弟弟与瓦岗私联的事情,如果不是那道人误打误撞的帮了你们一把,处理了他。那么……莫要说飞马城能到洛阳了。可能这几个月,飞马城就已经改了他姓。孙静禅,告诉我,你来洛阳这几天,感受到了洛阳这看似平和,实则却波澜诡谲的局势,你……可曾后怕过?”
就连被提起了那道士时,眼神都还算平静的孙静禅,在听到了最后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认同之色。
想了想,她拱手:
“还要多谢侍郎大人救我等于水火之间。”
“要谢,就谢那道士吧……因为在我的计划里,你们并不是一个合作伙伴。”
女子实话实说:
“我在得知了瓦岗的人去你们那后,一开始想着的,在处理毋端儿之前,先行让爹爹处理了你们。”
在孙静禅那有些难看的脸色下,女子缓缓回身,眼眸一片平静:
“别以为我在吓你,或者是在威胁你。墨家与阴阳家的手段你也看到了,你们的城高墙厚,在这些诸子百家的手段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而到时虽然我要分出些许利益,才能驱使的动其他人,可最肥美的那块肉,一定是我家的。”
“那为何……”
“因为我担忧我家吃的太饱。”
放下了酒杯,索性拿起了酒壶的她仰头饮了一口酒。
辛辣之意直冲鼻腔。
“呼……”
一口浊气呼出:
“人,不能吃太饱。吃太饱了,就会不消化。畜生,也不能吃的太饱。吃的太饱,身上肉多了,等待它的就只剩下了被宰割的命运。所以,在得知了那道士飞马城闹了一圈,却解决掉了你们飞马城执掌生死的糊涂蛋后……你要明白,什么叫天意。”
直勾勾的盯着皱眉的少宗主,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天意如此。或许……那道士上辈子欠你们的吧。明明只是旅途偶遇,可阴错阳差之下,如今,已经救了你们两次。所以,在我走之前,我最后和你说一次。离他……远一些。”
这次,孙静禅抬起了头。